第九百四十五回 林中私語

屈彩鳳也自知理虧,給李滄行這樣一說,恨恨地把頭扭到了一邊,嘟著嘴不再說話。

李滄行嘆了口氣,語氣變得緩和了一些,說道:“彩鳳,不管怎麽說,落月峽之戰,是你們巫山派從後偷襲,嶽前輩他因此而家毀派亡,恨你也是當然的事情,不過我這些年來幾次向他為你求情,他現在對你的態度也改觀了許多,你如果以後退隱江湖,他應該看起來也不會繼續追究當年的仇恨。”

“巫山派總舵的事情,洞庭幫雖然出力最多,但仍然是聽命於人的執行者,真正的決策人是嚴世藩,是黑袍,還有那個神秘的宗主,要報仇也是應該找他們才是。盯著同樣遭受了巨大苦難的楚天舒,謝婉如他們,實在是沒有意義。再說謝婉如全家當年都死在你手下,這總不是什麽江湖爭霸吧。”

屈彩鳳的眼中閃過一絲悔意,輕輕地嘆了口氣:“謝老幫主的事情,我一直良心有愧,當年我雖然和宇文邪聯手來占洞庭幫,可是本意真的不想出手殺人,那天我的手下把洞庭幫上下幾百人制住後,本來是想把他們趕走,可是宇文邪卻趁我出去清點庫房的時候把他們全給殺了,我為此還跟宇文邪大吵一場,把他們魔教的人趕出了洞庭幫的總舵。現在看來,這也是冷天雄給我下的一個套,讓我背上一個亂殺無辜的罪名,以後也無法洗清了。”

李滄行心中一動,他還是第一次聽屈彩鳳說起當年對洞庭幫滅門之事,潛意識裏他也覺得屈彩鳳絕非那種兇殘歹毒,滅人滿門之人,這回總算放了心,說道:“既然如此,你為何不向謝婉如說明此事的原委呢?”

屈彩鳳搖了搖頭:“這個女人一見面就不要命地向我攻擊,我根本沒有說話的機會,再說了,當年的事情過了這麽久,連宇文邪後來也死在洞庭幫的手中,可謂死無對證,時間一久,我也懶得解釋了,反正這些天下武林的名門正派,殺我還需要理由嗎?這麽多年下來,死在我手裏的正道弟子數以百計,我也不在乎給人冤枉多上幾百條人命。”

李滄行搖了搖頭:“彩鳳,你這是自暴自棄,越不解釋,那個宗主的奸計越是能得逞,現在你其實和伏魔盟的正道各派的仇恨倒是沒什麽了,因為那是幫派間的搏殺,如你所說,死得其所,雙方各有損失,反倒是洞庭幫這裏,謝婉如是全天下最想要你命的人,此事既然是個誤會,還是解釋清楚為好。”

屈彩鳳幽幽地嘆了口氣:“還怎麽可能解釋得清楚呢。那情況我已經說給你聽了,你覺得這事可能解釋得清嗎?再說了,不管怎麽說,是我當年制住了,綁了那些洞庭幫的人,盡管是宇文邪下的殺手,但我至少也是幫兇,她要找我報仇,也不算全錯。大不了,我找宗主報了仇以後,把這條命還給她就是。”

李滄行眉頭一皺,沉聲道:“彩鳳,你這是怎麽了,現在怎麽動不動要死要活的,這可一點也不象你,我也不喜歡你這樣。我印象裏你是個開朗爽直的女子,豪氣不下男兒,可不象現在這麽消沉。”

屈彩鳳擡頭看了李滄行一眼,搖了搖頭,霜雪般的白發遮住了她的美目,卻聽到她輕啟朱唇,她的聲音如乳鶯夜啼,曼妙的聲線如同潺潺的流水,說不出的動聽,卻又透出幾絲哀怨:“滄行,你不必在意我的感受,我早就說過,你我相見不如不見,也許留著一絲對彼此美好的念想,作為人生中一段珍貴的回憶,就是最好的結果。走吧,不要再管我的事,我現在只會拖累你。”

李滄行的心中一陣酸楚,屈彩鳳現在這樣盡管極力地想表現出自己的堅強,可是她內心的傷感和柔弱卻是一覽無疑,而自己的內心裏,要保護這個可憐女子的願望,卻是前所未有地強烈。

李滄行猛地一把,把屈彩鳳緊緊地抱在了懷中,屈彩鳳先是一愣,轉而極力地掙紮起來:“不,滄行,別這樣,我們,我們不可以。”

李滄行的兩只手臂,如同兩道鐵環,從屈彩鳳的腋下穿過,緊緊地環在了她的背上,而他的兩只手掌,有力地環成了一個結,鎖在了屈彩鳳的後背,讓她無法掙紮,無法動彈,她那高聳挺拔的胸部,隔著一層貼身的護甲,壓在李滄行的胸口,兩個人的劇烈心跳,正如兩具軀體急速上升的溫度一樣,都能被對方清楚地感知著。

李滄行的頭靠在屈彩鳳的肩頭,屈彩鳳急促的喘息聲就在他的耳邊,混合著她的聲音響起:“滄行,你,你放開我,別這樣,別這樣。”

李滄行一言不發,漸漸地,懷中的屈彩鳳停止了掙紮,嬌軀漸漸地軟了下來,依在了李滄行的懷裏,她的唇間輕輕地囈語著:“冤家,你,你真是我上輩子的劫數,你既然不要我,為何,為何又要這樣對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