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七十六回 進補之道

接下來的六七天時間,李滄行每天都是如此,幫著屈彩鳳清理傷處,每一次的烈酒澆在棉條上,穿過屈彩鳳的身體,都會把她痛得死去活來,可屈彩鳳喜歡咬人的習慣卻一直沒有改,李滄行也是給咬得兩肩上幾乎到處都是牙印,盡管一天比一天用棉花條的時間更短,但是屈彩鳳的傷情卻是幾經反復,終於,在第七天的時候,傷口內部總算是停止了流膿淌血,流出的血液也不再是帶著紫黑色,這也證明了青缸劍上的屍氣腐氣已經被全部清理幹凈,可以外敷傷藥了。

李滄行從屈彩鳳的傷處,小心翼翼地抽出最後一根血淋淋的,腥紅色的棉布條,這根棉花條上,除了鮮紅的血液和黃色的膿液外,已經見不到半點黑氣,他看著虛弱地倒在石床上,渾身上下被汗水和血水浸得透濕的屈彩鳳,晃了晃手中的棉花條,笑道:“彩鳳,你看,你的毒氣已經完全排出了,從明天開始,就不用再透體排毒啦。”

屈彩鳳的眼皮如有千斤之重,這幾天的反復折騰,可是要了她的親命,那青缸劍上的屍氣腐毒之重,出乎了她和李滄行的意料之外,每一次的清創之舉都無異於這世上最可怕的刑罰,以至於本來嗜酒如命的她,這幾天一聞到那酒壇子被打開後的濃烈味道,就會不由自主地發起抖來,那燒刀子本是她的最愛,這七天卻是點滴未沾。

但一聽說明天終於不用再受這折磨了,屈彩鳳還是嘴角邊勾起一絲笑意,輕輕地睜開了眼睛,看著正抱著自己,在自己的後肩及前胸這裏仔細地塗抹著藥泥的李滄行,說道:“滄行,這些天是我連累了你,對不起。”她一眼看去,看到李滄行左肩頸相交處,今天新給自己咬得一片血紅的傷口,嘆道,“對不起,我把自己的痛苦轉移到了你的身上,可是,可是我實在是沒辦法控制我自己。”

李滄行溫柔地笑了笑:“跟我這麽客氣做什麽,這兩天你已經沒有開始的那幾天痛苦了,老實說,每天看著你這麽死去活來的,我也很不好受,要是能減輕你的痛苦,我吃點虧沒什麽。”

屈彩鳳的嘴角邊梨窩一現,在李滄行的懷裏,她能感受到久違了的溫暖與安全感,她輕輕地說道:“滄行,今天,今天我想吃肉行嗎,這幾天你說我體內毒素未除,只讓我吃幹糧,喝稀粥,我又不能喝酒,嘴裏都淡出個鳥兒來了。”

李滄行哈哈一笑,把一堆厚厚的棉紗布在屈彩鳳的前後兩肩傷處緊緊地壓住,再用繃帶從她的肩頭和腋下穿過,把這兩團棉紗布紮緊,完成了傷口的包紮,他邊笑邊說道:“怎麽了,玉羅刹沒的肉吃,不高興了嗎?”

屈彩鳳的秀眉一挑:“怎麽,想吃肉也不可以嗎?我看你天天吃肉脯倒是開心得很,你就不知道我天天看著你吃肉,我卻只能喝稀粥,口水都流下來了嗎?”

李滄行點了點頭:“吃肉可以,但是酒不能喝,起碼要再過幾天,你這傷口現在內部雖然已經去掉了毒氣,但外部的傷患處還要愈合,現在用的行軍止血散和百靈金創藥,都是清火涼性的藥物,你若是喝烈酒,這裏就沒辦法結疤了。”

屈彩鳳嘟起嘴,搖了搖頭:“老娘也不是第一次挨刀了,這些事情老娘自然知道,吃幾塊肉又不會影響傷勢,我答應你不喝酒就是。”

李滄行站起身,走向了一邊支起的一口銅鍋,自從進入這山洞以來,他也只能天天親自做飯了,李滄行以前在武當的時候吃慣了大鍋飯,後來進入錦衣衛後也是習慣了天天在外面酒館客棧叫飯菜吃,直到一個人去了大漠後,才開始學著做飯,但也只是最簡單的一些鍋台灶炕上的煮飯而已,極為簡單,這回在這個古墓裏,連鍋台都沒有,只能用木頭架起一口銅鍋,在下面堆了木柴,在這銅盆裏倒些池子裏的水,然後擺些米,用來煮粥喝。

屈彩鳳在這個臨時的基地裏倒是備了不少吃的,光是大米就有二十多袋,還有二十多袋的幹糧和肉脯,這也省了李滄行的不少麻煩,他不會炒菜,就是一碗稀飯就著一口肉脯地吃,只是對屈彩鳳,毒氣排盡前他不敢讓她吃肉,所以這幾天看著屈彩鳳看著自己啃肉幹時那副眼巴巴的樣子,他也知道屈彩鳳的心中所想,今天好歹算是清掉了創口中的毒素,總算可以給屈彩鳳補補身子了。

李滄行用銅盆裝了半盆水,然後從一袋米裏舀出一升左右的米粒,用一個竹漏笠乘了,在池子裏淘了淘,然後把剩下的米倒進了銅鍋裏,順手內勁一吐,堆在鍋下的木柴頓時燃燒了起來,一股稀粥的米香味道,頓時盈滿了整個山洞。

屈彩鳳有氣無力地躺在石床上,這幾天李滄行把這張石床讓給她睡,而自己則找了個角落,蓋了兩張獸皮就睡覺,兩人也算是相安無事,雖然屈彩鳳的內心深處很希望李滄行能睡在自己的身邊,甚至和自己就在這裏成了露水夫妻,但是李滄行卻是嚴守著男女大防,甚至每天晚上睡覺都是背對著屈彩鳳,這讓屈彩鳳內心的失落,可比每天晚上聽到李滄行那如雷般的呼嚕聲更郁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