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三百一十五回 龍血詔書

李滄行點了點頭,從懷中掏出了那張黃色的絹帛,迎風招展,所有人都睜大了眼睛,看向了絹帛之上,可是左看右看,上面都是幹幹凈凈,空空蕩蕩,連半個字也沒有。

冷天雄哈哈一笑:“戚繼光,恐怕你要失望了,這太祖錦囊的詔書上,分明就沒有半個字嘛。難道靠著這一紙空文,就想欺騙天下,跟你一起謀反了嗎?”

李滄行的神色平靜,緩緩地說道:“冷天雄,你別急,看看這是什麽!”他說著,左手一抓,插在地上的斬龍刀如有靈性一般,飛到了他的手中,刀光一閃,他的左手小臂之上,出現了一道細細的血痕,一道鮮紅的血流,順臂而下,滴到了那張黃色的詔書之中。

陸炳的臉色一變:“你,你這是要做什麽?”可是他的話音未落,卻只見那黃色的詔書之上,隨著李滄行的血液所流淌之處,居然現出一個個赤色的小字,鮮艷奪目,一切就如那正規的詔書一般,而左下角的一塊傳國玉璽所蓋的地方,缺了一個小角,上面用秦代大篆書寫著:授命於天,既壽且昌。

可不正是那塊從秦代開始,歷經各朝各代,代表了王朝無上合法性的傳國玉璽嗎?只有最重要,最正式的祖制詔書,才會蓋上此印,陸炳身為錦衣衛首領多年,也只有在太祖朝的幾個極重要的詔書舊档上,才見過這塊印章所蓋,絕不會有錯!

正在陸炳驚詫莫名間,這面詔書上也已經密密麻麻地寫滿了字,李滄行的手腕血痕處瞬間結痂,脫落,皮膚變得光滑如初,除了少了幾根原來的毛發外,與周圍毫無二致。

李滄行拿著詔書,山風吹拂著他的長發與披風,這時的他,神情嚴肅,舉手投足間,不怒自威,隱約有一陣凜然不可侵犯的帝王氣勢,他雙手一運力,攤開詔書,放在手中,說道:“太祖錦囊祖詔在此,凡我大明子民,必遵其令,爾等還不下跪聽旨!”

陸炳的頭上汗水開始涔涔而下,咬著牙,猶自強辯道:“哼,豈有此理,你這是矯詔,這一切不過是你使的障眼法罷了!我不信,我不信這就是太祖錦囊!”

李滄行微微一笑,沖著山下遠處的戚繼光點了點頭,戚繼光翻身下馬,從懷中掏出一面發黃的,年代久遠的詔書,二人同時朗聲念了起來,隔著足有七八裏地,除了呼嘯的風聲,只有二人的念詔之聲,可是每一個字,都是一模一樣,就連抑揚頓挫的語氣,也是一無二致。

詔書很短,一共也就一百多個字,但意思非常清楚,就是說此詔乃是太祖洪武皇帝親立,只有後世嫡系子孫,被妖人篡位奪權之後,方可持此詔起兵相應,只有嫡系龍血子孫,才可以以自身之血,滴於詔書之上,其字自顯。若非朱氏子孫,只要身具龍血,亦承天命,凡洪武皇帝所分封之各地文官武將,均需聽命於此真命天子,興兵除暴,不得有誤!違此詔即是違洪武皇帝祖制,以謀逆論處!

李滄行和戚繼光同時念完了詔書的最後一個字,放下了詔書,李滄行的雙眼中神光炯炯,直視在百余步外,神魂顛倒,如處針氈的陸炳,正色道:“陸總指揮,你聽到了沒有,凡洪武皇帝所分封之各地文官武將,均需聽命於此真命天子,興兵除暴,不得有誤!違此詔即是違洪武皇帝祖制,以謀逆論處!現在,誰是反賊,誰是真命天子?!”

陸炳突然大叫起來:“不行,我不信,我不信,就憑你和戚繼光互相勾結,弄出這個什麽來歷不明的太祖詔書,我就要信了你們嗎?就算,就算這詔書是真的,我陸炳忠於的也是皇上,而不是,不是什麽死了一百多年的太祖皇帝!”

戚繼光突然大聲喝道:“大膽陸炳,竟然口出狂言,大逆不道!當今皇帝算什麽?他能坐上這個位置,就是靠太祖皇帝打下來的江山,本朝一切規章制度,全是承繼於開國祖制,以太祖皇帝留下來的法規,都可以廢了現任的皇帝,更不用說他這個皇位,本就不是他的,若不是宗主黑袍這幫逆賊亂黨謀逆作亂,與奸臣楊廷和等人勾結,暗殺皇妃,劫持皇子,又怎麽輪得到嘉靖坐這個位置?”

“陸炳,你陸家世代為官,從你家的七世祖陸德丙開始,就是太祖皇帝世襲欽封的湖北安陸衛千戶。你若是不遵這太祖遺詔,就連你這陸家的世襲官位也要立即剝奪了。我看你真是搞不清楚狀況,連你這一世榮華富貴從何而來,都數典忘祖了吧。”

陸炳的頭上汗珠已經淌成了一條小溪,這個沉穩幹練,泰山崩於前也不改色的錦衣衛頭子,終於第一次失去了所有的冷靜與判斷,甚至不知道該如何是好了。

戚繼光環視山道上的錦衣衛殺手們,沉聲說道:“諸位錦衣衛的兄弟,你們都聽清楚了吧,陸炳執迷不悟,謀逆叛亂,竟然敢違抗太祖錦囊的遺命,從他抗命的那一刻起,他這個世襲千戶的爵位,就已經不復存在了,而你們都是普通的錦衣衛士,只要歸順新君,棄劍投降,即可不追究你們的罪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