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三百七十一回 天命護體

一只血淋淋的的手,艱難地伸出了土堆,先是手指,是黑黑的手腕,然後是一片焦黑的小臂,手臂之上的線條,仍然明顯,可是皮膚卻幾乎被燒得不復存在,即使是手臂上混了一層厚厚的泥土,仍然可以很清晰地看到泥土下微微跳動著的血管,所有人都幾乎認不出來了,這居然是李滄行的手?!

陸炳驚得嘴巴合不攏了,兩行血線,從他的兩邊嘴角處,順著他被烤得一片焦黑的胡須流下,有生以來第一次,這個天字第一號大特務,居然開始微微地發起抖來,他做夢也不敢相信,在這可以毀天滅地的天堂之令的攻擊之下,居然李滄行還沒有死,還活著!

隨著這只手堅定而有力地環繞著,旋轉著,高高的土堆開始逐漸地向兩邊散開,終於,第二只手也伸了出來,兩只手向著兩邊一撥拉,厚厚的土層,突然如山崩一般,向著兩邊急速地塌陷,而一個被炸得渾身焦黑,身上除了一條殘存的遮羞內褲,已經不著寸縷的身體,終於從土裏鉆了出來,搖搖晃晃地,站在了原地,那一頭被炸得根根倒立,如同猬刺般的亂發,還有那雙黑乎乎的臉上,僅存的兩只紅色的,精光四射的眼睛,證明了他的身份,不錯,他就是李滄行!

李滄行的身子搖搖晃晃地,幾乎隨時都要倒下,可是那雙紅色的狼眼,仍然緊緊地盯著陸炳,他的聲音很低,但仍然有力,讓每個人都聽得清清楚楚:“陸炳,你的這一掌,打完了,我李滄行,還活著,是不是,是不是讓你失望了?”

陸炳的渾身都在發抖:“你,你不是人,你,你是怪物,人,人怎麽可能在,在這樣的掌力下存活?!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李滄行哈哈一笑,搖了搖頭,看著陸炳的眼中,盡是嘲諷之色:“陸炳,你,你也是人,不是,不是也能發得出天堂之令嗎?難道,難道你也不是人了?”

沐蘭湘的臉上,已經破泣為笑,如春花般地燦爛,而幸福和喜悅的淚水,則是在她的眼中橫流著,看著已經一身黑不溜秋,幾乎不成人形的李滄行,她的嘴唇微微地哆嗦著,卻是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陸炳的雙膝一軟,“撲通”一聲,完全地跪倒在了李滄行的身前,在這一刻,他被打擊的不僅是武功,更是作為一個武者的信心,剛才冷天雄所遭遇到的一切,這會兒全都回到了他的身上,出道以來,幾十年前,這位不可一世的錦衣衛頭子,還是第一次如此信心盡失,甚至對著眼前的對手,再也不敢有任何一點戰鬥的心思。

陸炳的兩眼盯著地面,喃喃地說道:“怎麽可能,這,這怎麽可能,天堂之令之下,不會有人能擋得住,李滄行,你,你連氣墻也沒有,如何,如何能承受這一下暴擊?!”

李滄行已經不再看陸炳一眼,他向著沐蘭湘微微一笑,柔聲道:“師妹,我沒事,現在,現在我要去看看彩鳳。”沐蘭湘不停地點著頭,鳳目之中,盡是愛意,而林瑤仙怔怔地站在一邊,眼中光芒閃閃,手在微微地發著抖,卻是一言不發。

李滄行轉過身,一瘸一拐地向著屈彩鳳走去,他的聲音不高,卻清清楚楚地傳到了陸炳的耳中:“陸炳,現在你可知道,什麽叫真龍之血?什麽叫不死之軀?什麽,什麽叫天命所選了嗎?你以為,你以為你向著,向著宗主出賣,出賣你的肉體,出賣,出賣你的靈魂,學成了天堂之令,就可以,就可以置我於死地嗎?不要,不要再做夢了,現在,現在把你的主人召喚,召喚出來,我李滄行,李滄行就在,就在這裏等他!”

赫連霸咬了咬牙,擋在了李滄行的身前,他的手裏,緊緊地握著那杆黃金蘇魯定長槍,周身的藍色戰氣已經漸漸地騰起,可是現在的他,雖然面對著眼前的,不成人形的李滄行,可謂是壓倒性的優勢。

但是,所有的高手都能看得出,他的那只本應該穩如泰山,有力而堅定,如同獅爪一樣的右手,卻是在微微地發著抖,從他那已經開始漸漸零亂的呼吸聲中,更可以證實這一點,這位縱橫大漠,眼高於項的獸王,在一個幾乎連站都站不起來的李滄行面前,已經是肝膽俱裂,連一個起碼的武者的自信,也已經不復存在了。

李滄行的眼神冰冷,那紅色的眼眶裏,一對黑色的瞳仁,閃閃發光,他的喉結輕輕地動了動,從牙縫中透出幾個字:“怎麽,赫連霸,你想第一個死嗎?”

赫連霸的黃胡子微微地動了動,他的眼神中閃過一絲憤怒,這讓他的手抓緊了槍杆,可是他的目光,卻是求救似地看向了冷天雄和陸炳,但是這兩人,一個是昏迷不醒,另一個是失魂落魄,就連在地上的陸炳,也根本不想擡頭看自己一眼,這讓赫連霸的心,一下子變得如墜冰窖,拔涼拔涼的,而隨著這最後希望的破滅,他竟然不自覺地向著一側讓開了兩步,本來被他那魁梧身形擋住的屈彩鳳,又重新出現在了李滄行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