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六百二十九回 明軍三大營

京師,法華寺。

這座寺廟是直隸最大的幾座寺院之一,就在今天的北京郊外,平時裏,善男信女來往其間,若是逢了那些個節日,更是人山人海,可是今天,這座寺廟附近的方圓百裏之地,卻成了兩軍對峙的前沿,上百裏的連營寨柵,首尾相連,南面的大寨上,高高地飄揚著“陸”“管”“朱”這三色大旗,而北邊的天狼軍營寨中,“王”字和“天狼”字將旗,以及右武衛的飛豹軍旗,則是迎風招展,旌旗獵獵。

自從五天前天狼渡江以來,陸炳的明軍就撤到了這裏,法華寺座落在白沙河邊上,大湖成為了它最安全的側翼掩護,這讓陸炳可以安心地依寺布陣,綿延近百裏,擋住對面天狼軍的前進腳步。

明軍的中軍帳內,這會兒濟濟一堂,直隸的三支明軍首領,陸炳,張常,朱武已經齊至,在這裏共商大計,討論下一步的作戰計劃呢。由於京師的三大營早已經在英宗年間土木堡之變後就殘破,所以這回為了對付天狼的大軍,嘉靖皇帝下令征募四方壯士從軍,半年下來,居然也拉起了十幾萬人的大軍。

張常是一個四十多歲,矮小黑瘦的人,穿著一身中號的鎖甲,仍然顯得有些不倫不類,他本是個還俗道人,自稱是三國時的活神仙管絡的後人,曾經遊歷天下,後來還俗後回鄉教書,由於楊堅時代撤天下鄉學,所以他的私塾一下子雲集了眾多直隸學子,這次直隸動亂,張常趁機振臂一呼,響應者如潮,一下子給他拉起了三萬多人的隊伍,成為勢力僅次於陸炳的一家。

而坐在另一邊的朱武,則是一個身材高大,肌肉發達,滿臉橫肉的黑臉壯漢,在這滿營裏多數膚色白凈的頭目中,算得上是個異類了,他本是山賊出身,這次趁機率眾下山,一路兼並收容了許多奉旨勤王的義軍與各地賊寇,也有兩萬多人馬了,加上陸炳,三股勢力合兵一處,共推陸炳為大帥,二人為副帥,半年時間內,也發展到十萬大軍,幾成拱衛直隸之勢。

但是現在,張常朱武二人都沉默不語,天狼的善戰之名,傳遍天下,即使是這兩個義軍副帥,也感覺到了如山的壓力,所以一接到陸炳的傳信,也顧不得再去各地征兵,匆匆率全部主力回援,合兵一處,與天狼所部相持。

陸炳緩緩地開口道:“張副帥,你一向神機妙算,可有何良策退敵呢??”

張常眯著眼睛,緩緩地說道:“貧道這幾日觀察敵營,發現天狼軍的隊列松散,營地布置也是有不少漏洞,每日裏軍營中還在操練一些基本的戰術隊列,這不太象是一支精兵啊。”

朱武也點了點頭,說道:“這天狼的部隊,看起來不怎麽樣,我原以為他帶的會是百戰精銳,可現在看來,完全是些新兵蛋子嘛。陸總指揮,我看這回是個好機會,我們可以一鼓作氣,將之擊潰,只要消滅了天狼,那我們的實力,就大大增強啦。”

陸炳搖了搖頭,沉聲道:“天狼用兵一向狡詐多端,虛虛實實,不可上了他的當,這回我們就是以為他在練兵,可他突然揮軍北上,一夜之間就攻克了濟南,若不是我們接到了消息,連夜退兵,只怕這會兒就會給他擊破在滄州城下了。”

這回從軍應戰的兵部尚書張居正卻突然說道:“陸總指揮,根據後來的情報,天狼攻克濟南,並不是強攻,一鼓而下,而是事先派了奸細入城,偷偷打開城門,放了他們的大軍入內,從這來說,看不出他們的戰鬥力,他的那些新兵還是從義烏招的,未經訓練,管朱二位副帥說的,應該沒錯。”

陸炳眨了眨眼睛:“那張軍師的意思,我們可以一戰?”

張居正眯著眼睛,摸著自己的胡子,喃喃地說道:“這個嘛,我最近一直在思考,也在觀察,這兩天管將軍和朱將軍的軍隊才到,之前的三天,一直是天狼在與我們對峙,但他卻不派軍強攻,而是一直在營中訓練這些新兵。”

“我看,天狼也沒有必勝的把握,估計是給部下們催促後,不得已才連夜進軍,想要嚇退我們,現在他在直隸,對部下能有個交代,與我們兩軍相對,也可以趁機訓練新兵,等他這支部隊花個三個月時間練成,就會是他要跟我們決戰的時候了。”

說到這裏,張居正的兩眼中精光一閃,厲聲道:“陸總指揮,我們絕不能給天狼輕松練兵後再跟我們決戰的機會,現在趁著我們有十萬大軍,完全可以跟他一戰,若勝,則直隸盡屬我們,若敗,我們也可以分散撤離,直隸是我們的地盤,他的新兵沒有練成,就算戰場獲勝,也無法把我們都給抓住,只要保留了火種,就總有再起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