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七百一十二回 黯然神傷

黑石道人一開始沒有看清楚來人是誰,他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癱在他面前的何娥華身上,手不停地從手掌和拳頭之間變化著,努力地在壓制著自己想要抽女兒幾個耳光的沖動,只見漫天的水簾之中,有一個天藍色的身影,打著傘飛奔而至,本能地想要把來人罵走,但是剛一擡頭,卻看到來者竟然是耿少南。

黑石道人的心中一動,看著地上那神色頹然,淋得通體濕透,曲線畢露的何娥華,重重地一甩袖子,說道:“你看看你,現在每天都只會給別人添麻煩。”

他擡起頭,看著兩只眼睛一直盯著何娥華,臉上盡是柔情與擔憂的耿少南,說道:“少南啊,娥華因為下雨滑倒,我不用傘,還是你扶娥華回去吧,幫裏還有事務要處理,我先走一步。”

他說著,身形一動,很快就消失在了山道遠處的拐角之處。

耿少南嘆了口氣,把傘打到了何娥華的頭上,只見小師妹的通體上下,都被雨水打得透濕,那玲瓏的身材,被緊緊貼在身上的衣服襯托得格外明顯,身形之婀娜曼妙,足以讓每個男人血脈賁張,耿少南強迫自己扭過頭去,非禮勿視,輕輕地說道:“師妹,有什麽事,回去再說吧,不要這樣。”

何娥華的臉上淚水和雨水已經混在一起,無法辯認,她幽幽地說道:“大師兄,不用管我,我,我就想一個人在這裏呆會兒。”

耿少南蹲下了身子,看著何娥華的臉,可是她卻本能地扭過了頭,躲閃著耿少南的目光,耿少南搖了搖頭,說道:“小師妹,我們從小一起長大,你心裏想什麽事情,我還能不明白嗎?你要是傷心難過,就哭出來吧,哭出來的話,也許心裏會好受點。無論如何,我都會陪你一起承受的,永遠也不會離開你。”

何娥華突然擦了擦眼中的淚水,勉強擠出了一絲笑容,看著耿少南,說道:“大師兄,我沒事的,我只是,我只是給徐師兄送飯的時候,不小心摔了一跤罷了。你看,我一切都好好的。”

她說到這裏,站起了身,耿少南也隨之站起,二人相對而立,何娥華神態輕松地走了兩步,左搖右擺了一下,笑道:“看,師兄,我沒事,完全可以自己回去,謝謝你的好意,我這就回去啦。”

她說著,扭頭就走,只剩下耿少南一個人怔怔地打著傘,看著何娥華的背影越走越遠,直到消失不見。

入夜,耿少南在自己的屋內,默默地喝著酒,一曲幽揚婉轉的竹笛聲,斷斷續續地在夜空中傳來,不用看,就知道是何娥華在吹奏,聞曲聽心,即使是不通音律的耿少南,也能聽出這曲子中的黯然神傷,小師妹的重重心事,盡在這笛聲之中,在這個悲傷的夜晚,傷心的人,又何止師妹一人呢?

耿少南的心神很亂,今天的所見所聞,再次證實了澄光道長的話,何娥華看來絕不是自己可以爭取來的,即使在這樣的條件下,她仍然不肯放棄徐林宗,甚至開始為此有意地躲避,拒絕自己,一想到這裏,耿少南的心中一股無名的怒火就在燃燒,他開始在心底裏咒罵起徐林宗,甚至想要把他痛打一頓,把他打醒,讓他再也不能這樣委屈,折磨可愛的小師妹。

一碗酒已經端到了耿少南的唇邊,只有酒精的麻醉才能讓他忘掉這些煩惱的事情,讓他能得到片刻的安寧,耿少南正要喝下這碗酒,而一只有力的手卻抓住了他的手腕,澄光道長的那張嚴厲的臉出現在了他的面前,而他那憤怒的聲音在他耳邊回蕩著:“看看你,為了一個女人,把自己弄成什麽樣子了,天下的女子千千萬,你又何必在一個根本不愛你的女人身上,費這麽大的心思!!!”

耿少南趴到了桌上,把已經開始流淚的臉深深地埋在自己的臂彎之中,從小到大,他還沒有象今天這樣沮喪,傷心過,他一邊捶著桌子,一邊說道:“師父,弟子想要還俗下山,不想在這裏呆了,只要我看到小師妹一眼,所有的感情都會放在她的身上,可我真的不知道自己能做些什麽,要怎麽樣才能得到她的心!”

澄光道長冷笑道:“事情都在向有利你的地方發展,只有你自己在這自暴自棄,何娥華暫時不喜歡你又怎麽樣,只要你能跟他合練兩儀劍法,肌膚相親,一切都會改變的,現在就連黑石師兄,也開始主動地找我,說是很看好你了,難道你真的以為自己全無機會嗎?”

耿少南的心中一動,仿佛是在黑暗中看到了一線光明,他連忙擡起了頭,甚至顧不得去擦幹凈臉上的淚水,興奮地說道:“真的嗎?師父,你沒有騙我吧,黑石師伯他真的這樣說了?”

澄光道長笑著拍了拍耿少南的肩頭:“是啊,他還跟我說,今天娥華在山道上摔倒了,他是想給你們創造一些機會,讓你送她回去呢,還問我為什麽最後娥華是一個人跑回去了,你沒有送她。看得出來,他現在是有點撮合你和娥華的意思,大概也是感覺到徐林宗有給廢黜的可能,開始要向你我師徒示好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