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七百三十五回 夜訪武當

耿少南坐在屋外的長廊下,遠遠地看著五十多步外的那個倩影,那只藍絲帶竹笛橫在她那厚厚的紅唇之上,悠揚淒婉的笛音,在這武當的夜空裏回蕩著,小師妹的所有心事,都在這韻律之中,透出無窮的哀怨與不舍。

三個月來,每個晚上,何娥華都是這樣一個人在月下吹笛,吹著這只徐林宗給她的笛子,而耿少南每天都在同一個地方,默默地注視著她,她的心在流血,而他的心也是一樣。

無數次,耿少南都想沖過去,把這個受傷的精靈擁入自己的懷中,用自己的一切來溫暖她的這顆受傷的心靈,可是每次剛邁出半步,他的腳就會停在空中,因為他知道,這個時候粗暴的幹涉,只會適得其反,也許,只有時間,才能讓小師妹徹底忘掉那個讓她掛懷,讓她傷心的男人,不管是三個月,三年,還是三十年,耿少南都願意等下去,等到小師妹願意扔掉竹笛,沖他回眸一笑的那一天。

突然,一陣很輕微的衣袂破空之聲,鉆進了耿少南的耳朵裏,他的臉色一變,以他的武功,再輕的聲音也能聽得出來,他馬上彈起了身,厲聲道:“什麽人,出來!”

何娥華停止了吹奏,也轉過了身,她和耿少南的目光,幾乎同時落到了草叢中鉆出來的徐林宗的身上,兩個人的表情也都瞬間定格在了臉上,耿少南的是驚訝,而何娥華的是驚喜,她很快地叫了起來:“徐師兄,真的是你嗎?”而隨著她的話出口,整個人幾乎都要沖出去,想要撲進這個讓她朝思暮想的男人的懷裏。

可是何娥華的步子還沒邁開兩步,整個人就如同石化一樣地立在了原地,因為,她分明地看到,一身黑衣,身材火爆,容顏絕世的屈彩鳳,居然就從徐林宗的身後站了出來,冷冷地看著何娥華,眼中現出一絲復雜的神色。

耿少南馬上反應了過來,他一個箭步飛到了何娥華的身前,擋在了她和屈彩鳳之間,手已經按住了劍柄,厲聲道:“屈彩鳳,你竟然敢上武當!”

屈彩鳳冷冷地說道:“耿少南,對於放你一條命的恩人,你就是這樣以劍相對嗎?這不太符合你們武當的道義吧。”

耿少南的臉微微一紅,他看到徐林宗站在屈彩鳳的身邊,心也放下了一大半,不管怎麽說,他還是不相信徐林宗會放任屈彩鳳對武當不利的,他勾了勾嘴角,沉聲道:“徐,徐少俠,你怎麽回來了?還有,為什麽要引屈姑娘上山?你們這樣深夜來訪,又不通報一聲,於禮不合吧。”

徐林宗面色平靜,淡淡地說道:“大師兄,這回我們來武當,是有十萬火急的事情,要通報掌門真人的,現在可能掌門真人對我,對彩鳳有些誤會,我這樣直接過去,怕把事情給弄糟,而且那裏人多眼雜,會暴露我們的行蹤,大師兄,這回請你幫我一次,讓掌門真人單獨見我們一次。”

耿少南咬了咬牙,沉聲道:“徐少俠,我現在已經不能叫你師弟了,但是念在我們二十多年師兄弟感情的份上,我還是要告訴你一句,你現在不是武當弟子了,這樣貿然見掌門,實在不合適,而且屈彩鳳在這裏,我也不能讓掌門師伯一個人見你們,除非,你們能說明來意。”

何娥華突然說道:“大師兄,別這樣,我相信徐師兄,不管他是不是武當弟子,他都絕不會做出對武當不利的事情的。就是屈姑娘,現在也不再是武當的敵人,上次她放了你一次,就是善意的體現。”

耿少南的眉頭一皺:“可是小師妹,這樣與武當的規矩不符合,你我是武當高階弟子,帶頭違犯門規,只怕是……。”

屈彩鳳冷笑道:“左一個規矩,又一個戒律,老娘最煩的就是你們名門正派這些形式上的東西,馬上錦衣衛和東廠都要打上門來了,還在這裏擺這些鬼名堂,有意思嗎?你不想老娘在這裏,老娘還不願意呆呢,林宗,我們走。”

耿少南的臉色一變,連忙說道:“且慢,你說什麽?什麽錦衣衛和東廠要打上門來了?這是什麽意思?!”

徐林宗的神色嚴肅,說道:“大師兄,彩鳳沒有騙你,你上次劫持瑞王的事情要惹禍了,錦衣衛陸炳和東廠金不換即將大舉攻山,我們這回就是來報信的,請你一定要讓我見掌門真人!”

耿少南咬了咬牙,沉聲道:“這確實是大事,師弟,你隨我來,換一身道僮的衣服,小師妹,你帶屈姑娘去你屋裏換一身衣服,我們一起去見掌門師伯。”

何娥華點了點頭,看著屈彩鳳,微微一笑:“屈姑娘,請跟我來。”

半個時辰之後,紫光真人的臥室外,何娥華一個人在門外把風,所有的僮子已經都給打發出了院外,而在臥室之內,紫光真人眉頭深鎖,背對著站在屋內的耿少南,徐林宗和屈彩鳳三人,撚須深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