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七百六十七回 花前月下

武當,後山,小橋,溪邊。

一輪明月高高掛在晴朗的夜空之中,月光如水,灑在河灘之上,一條天青色的身影,渾身上下都裹在淩厲的,如虹的劍氣之中,忽快忽慢,隨著風雷之聲的隱隱響起,他的周身上下都漸漸地拉出了一個個大小不等,方向各異的氣旋,而隨著這些氣旋的舞動,讓他的周身幾乎起了一道流動的氣墻,光彩奪目。

一聲低沉的斷喝聲響起,圍繞在這條天青色身影周圍的十幾道氣旋,飛射而出,逸向四面八方,小溪中,樹林裏,河灘上,淩厲的劍氣炸得一片片的水柱騰起,或者是在地上震出幾個尺余見方的小坑,而兩棵碗口粗的松樹,最後緩緩地倒下,驚起一片鳥獸。

天青色的身影終於停了下來,耿少南那張英氣十足的臉,被劍身上的月光反射,照得半明半暗,他背對著樹林,沒有回頭,冷冷地說道:“師妹,明天就是你和徐師弟大喜的日子了,這個時候,你應該在房裏才是,來這裏做什麽?”

何娥華的身影從一棵大松樹後緩緩地步出,一身天藍色的道服,月白色的長裙,把她那婀娜的身形,襯托得格外修長,她的眼中閃著復雜的神色,輕輕地說道:“恭喜大師兄,沒想到你練太極劍法和兩儀劍法這麽短時間,就有了如此的境界,師妹真的為你感到高興。”

耿少南沒有回頭,平靜地說道:“明天師妹大婚,做師兄的我也感到高興,以後師妹可以和徐師弟夫妻同心,共同切磋這些劍法,成就只會在我這個不中用的大師兄之上,讓你見笑了。”

何娥華的眼中光芒閃閃,低下了頭,輕輕地說道:“大師兄,其實,其實我是為了那天的事來向你道歉的,我和徐師兄成親的事情,我應該主動告訴你才是,可是,可是我怕你一時接受不了,所以,所以我也不知道應該怎麽辦,你那天那樣闖來,正好是我爹脾氣發作的時候,讓你受委屈了。”

耿少南轉過身,看著何娥華那張清秀的臉,這張臉,這副修長而婀娜的身材,以前在他的心裏,夢中是無比地美麗,高潔,可是自從知道了她最後的選擇後,這個曾經讓他魂牽夢縈的女子,卻已經激不起他的任何興趣了。

他的聲音平靜而冷漠:“我受不受委屈無所謂,你們父女開心就好,師妹,如果不是因為我太熟悉你,知道是你在一邊偷看,剛才只怕我已經對你下手了,我找這種地方練劍,就是不想讓別人看到,兩儀劍法你雖然會,但是太極劍法是本派不傳之秘,以後你想學的話,可以向徐師弟學,但請不要再來偷看我練劍了。”

何娥華看著耿少南的臉上,那個還沒有完全褪色的掌印,眼淚都快要流下來了,她喃喃地說道:“大師兄,為什麽,為什麽要對我這樣說話?難道,我嫁給徐師兄,你就再也不肯理我,不肯把我當師妹了嗎?”

耿少南冷冷地說道:“男女有別,尊卑有別,我耿少南一直就搞不清楚自己的位置,以前我不怎麽注意,你爹很好地提醒了我這點,我以後不會再犯同樣的錯誤了,師妹,明天是你大好的日子,師兄我會在大殿為你祝福的,你大喜之後,我會跟對其他的師弟們一樣,以禮對師妹的。”

何娥華幽幽地嘆了口氣,轉身離去,在這一瞬間,耿少南似乎可以看到她眼角的一滴晶瑩的淚水,若是在以前,他絕對不會讓何娥華就這樣走開,說什麽也要沖上去,用一切的辦法留下這個女人,可是現在,他知道,自己已經不可能留下一個心不在自己身上的女人了,更何況,就在明天,她將披上大紅婚袍,成為人婦,一年前的耿少南,也許會為之高興,但是現在的他,卻是痛徹心肺,因為,只有得而復失的痛苦,才會超過了從來沒有。

徐林宗的聲音輕輕地從耿少南的背後響起:“大師兄,你不該這樣對小師妹,你真的是誤會他了。”

耿少南沒有轉身,右手一動,長劍飛起,不偏不倚地落到他背後的劍鞘之中,他淡淡地說道:“是不是徐師弟還想說,其實我也誤會你了呢?”

徐林宗幽幽地嘆了口氣:“大師兄,有些事情我現在還不能說,明天一過,你一切都自然會明白,我知道你怪我害了武當,害了師父,我也恨我自己,所以我一定會給你,給武當,給全天下一個交代的。”

耿少南的聲音很平靜,但能感覺到一股無形的火焰在他的體內燃燒:“等你殺了屈彩鳳,再來跟我說這些吧,徐林宗,你我這麽多年的交情,早在你帶回來的女人殺害掌門師伯的那一刻,就恩斷義絕了,現在在我眼裏,你只是一個陌生人,恭喜你這回成功地聯手黑石師伯,迎娶小師妹,走上人生的巔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