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八百九十六回 島津家的條件

嚴世藩搖了搖頭:“千歲,現在我們商量的不是普通的官職任免的事,此事涉及島津先生,這是國與國之間的事了,嚴某就是再有權勢,也不過是一個臣子罷了,決定國與國之間大事的,只有能坐上九五之位的您。”

耿少南笑道:“可是我現在連王爺的身份都沒有恢復,連這點都要倚仗於小閣老,又哪有什麽資格,作什麽國策之類的決定呢。”

嚴世藩哈哈一笑:“千歲說笑了,您最珍貴的,就是這個王爺身份,有了我們嚴黨的鼎力相助,奪得儲君之位,也不是什麽難事,所以現在說得難聽一點,是在商言商,既然我和島津先生要冒著這麽大的風險挺你,就是對你下注,是一種投資,而您也應該給我們這些金主,投資人一些承諾,讓我們安心吧。”

耿少南的眼中閃過一絲冷芒:“要是我現在答應,以後反悔呢?”

嚴世藩的那只獨眼裏也是冷芒一現:“君無戲言,如果作為皇帝,還違背以前的承諾,那是失信於天下,失信於天下的君王,後果如何,您懂的。”

耿少南臉上的笑意漸漸地褪去:“說實話,小閣老,本王不太喜歡這樣的感覺,總是覺得被人要挾,難有人君的那種爽快啊。”

嚴世藩微微一笑:“這些只是不得已的事,就是當今聖上,您的父皇,當年在被選為皇帝之前,也是被迫作了諸多承諾,雖然後來用各種手段實現了完全的權力獨掌,但起碼這些承諾,他是做到的。就好比大禮議事件,您應該知道的。”

耿少南嘆了口氣:“好吧,那就依你,小閣老,你們在東南想要怎麽樣,開個價吧,我將來畢竟是一國之君,也要對得起大明列祖列宗,對得起萬千子民,有一句話我必須先說,那就是島津藩象現在這樣再次入侵東南沿海,殺人放火,攻州掠郡,那是絕對不允許的,我不能看著我的子民再受這樣的苦難。”

島津家久冷冷地說道:“千歲,這並不是我們東洋人殘忍好殺,而是因為你的父皇實在是太不懂事,不知道合作變通,如果能好好地做生意,誰願意打打殺殺呢?至於戰勝後的搶掠,我們東洋管這個叫亂捕,就是我們東洋自己打仗,戰勝後也會對戰敗方的平民百姓進行亂捕的,並不是只對你們大明如此。”

耿少南的臉色一沉:“不做生意就要打要殺?貴國的邏輯讓我無法理解。聽說東洋也是儒學盛行,當知我們漢人所說的仁義,你們這樣的做法,以一個諸候,一個國家的名義對別國打打殺殺,這與強盜何異?”

島津家久哈哈一笑:“千歲,恕我直言,貴國從來都不是什麽仁義之國,仁義之邦,如果你們講仁義,不打仗的話,請問從先秦西周時的那點中原之地,膨脹到今天這麽大的帝國,難道是靠耍嘴皮子嗎?還不是國力軍力強大的時候,四處擴張打仗。”

“就是你們大明朝,開國之後,還不是多次遠征,出塞與蒙古征戰,就有幾十次之多,還有在南邊也出兵安南,難道你們就沒有打打殺殺,沒有對別國的百姓造成這些痛苦和損失嗎?”

耿少南勾了勾嘴角,說道:“那些是蒙古和安南作為大明的屬國,要麽是起兵犯塞,要麽是逆臣篡位,作為宗主國,大明需要出手懲戒罷了,至於你說的對外擴張,自從大宋以來,基本上就停止了,我中華泱泱大國,不做這種無仁義之事。起碼現在不會做的。”

他說到這裏,頓了頓:“如果我們大明不講仁義的話,那開國時有雄兵百萬,為什麽不趁機把高麗,還有你們倭國給滅了呢?這就是因為我們遵守仁義,把沒有對我們大明不敬的周邊番邦作為不征之國,要不然,你們能過得這麽安穩嗎?元太祖忽必烈剛即位就兩征日本,我大明可是一次也沒打過吧。”

島津家久笑道:“好了,千歲,你我不必作這種口舌之爭,其實大家心裏都清楚,落後就要挨打,我島津藩不過是東洋四五十個藩國之一,連一州之力都沒有,就能讓大明如此難受,大明現在的軍力實力,你也很清楚,真要跟我們東洋全面對抗,又有幾分勝算呢?你們打不過,我們不想打,所以這才有我們坐在這裏談判的事情發生,對嗎?”

耿少南咬了咬牙,說道:“那你要如何,才肯罷兵休戰呢?”

島津家久的眼中冷芒一閃:“我需要千歲作出正式承諾,一是廢除海禁令,允許大明的百姓和商人自由貿易,二是勘合貿易改為每半年一次,而且這個勘合,只能給我們島津家,其他的大名所持的勘合,全部作廢。”

耿少南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明白了,原來你們家是想獨占東洋與大明的貿易,而不止是單純地開個海禁令,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