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回 盜人頭蕓瑞入虎口 平匪巢蔣平派兵將

白蕓瑞往屋裏一看這個人,把他嚇了一跳,他真是做夢都沒有想到,這個人正是疊雲峰的二寨主電光俠霍玉貴!就見他在這兒坐著獨對孤燈,眉頭緊鎖擰了個疙瘩,手拈須髯在這兒品茶。衣服在墻上掛著,腰裏挎著七星折鐵寶刀。蕓瑞就問師父:“老師不是看錯了?這……不是霍玉貴嗎?他能告訴您徐良的人頭在哪兒,還能幫忙?”“唔,我找的就是他。孩子,你不知道的事兒多得很!你就跟為師來吧。”說話間就見瘋僧醉菩提淩空雙腳一飄跳到院裏,蕓瑞緊跟著。爺兒倆來到窗台跟前,淩空壓低聲音:“阿彌陀佛,霍寨主一向可好?貧僧到了。”電光俠看得清清楚楚:窗口站著一個和尚,一個俗家,看出了瘋僧醉菩提。他先是一驚,跟著站起身開門出來,到淩空近前撩衣服跪下:“恩人從哪兒來?院中並非講話之所,裏邊請!”老和尚一笑,點點頭拉蕓瑞進了屋。就見霍玉貴沒進屋,回過身去吩咐:“來人!”便過來七八個人問:“寨主爺有何吩咐?”“把大門拴牢看好,沒有我的話任何人不準出入。我這兒有特殊的客人須要招待。”“哎,是!”這些心腹人全明白了,把這小院守得很嚴密。霍玉貴這才放心進屋請淩空和蕓瑞坐下,他在旁邊垂手一站。淩空樂了:“老僧深夜前來攪動寨主爺居心不忍,你怎麽不坐下講話?”讓了半天霍玉貴這才坐下,又問:“恩人何來?”答:“老僧雲遊天下四海為家,哪兒不興來?我今晚是從葵花岡開封府的臨時公館來。”“敢問這位……”電光俠一指白蕓瑞。淩空沒有隱瞞,爽快地告訴他:“他是我的徒弟、白玉堂之子白蕓瑞。”“呵,就是白天大戰飛劍仙、刀削朱亮頭巾的那位?”蕓瑞點點頭。

“白公子,失敬了!”白蕓瑞真有點糊塗了:這意思霍玉貴跟老師感情不錯,是有深交的多年熟人,不然談話能這麽隨便,一點兒隱諱都沒有嗎?

書中交代,這淩空確實是霍玉貴的救命恩人。他原籍是湖廣武昌府江夏縣八寶安善村霍家寨的人,幼年就學武、結交江湖上的英雄,故此他成名當了俠客。就因為練武,霍玉貴把萬貫家財揮霍一空,後來就落他一人。為了練武他連媳婦都不娶,走遍江湖到處訪名人。十五年前,霍玉貴走到黃河渡口錢花沒了,一著急病倒在店房,一頭紮在床上起不來了,把帶的衣服全部當賣一空。有錢住店,無錢搬家。霍玉貴躺在床上起不來,還得吃藥,又得還賬。後來實在沒有可賣的了,就跟這掌櫃的哀求:“我身邊就剩一把寶刀了,你把它拿到集上賣了,賣得錢我還你店飯賬,剩下一部分我養病,病好後我馬上離開。”店掌櫃一聽只好如此,就拿著他的七星寶刀到街上去賣。事兒也巧,正好瘋僧醉菩提淩空出來化緣路過黃河渡口,他看這兒圍著一夥人,探頭一看是賣刀的。別人是外行,光看不買,另外也買不起。淩空是武術大師,見兵器能不愛嗎!他拿過這刀來仔細一端詳,七星折鐵寶刀。這口刀雖不敢說是上品,在一般的來講這也是了不得的東西,什麽人能舍得把它賣了呢!萬兩黃金也買不來呀。他問這掌櫃的:“這刀要多少錢?”掌櫃的說:“你看著給吧,能給二十兩銀子就行。”淩空一聽這是外行。二十兩,二百兩也不賣呵!老和尚說:“這刀我買了。掌櫃的,這刀是你自己的?”“不是我的,我一見這玩藝兒都害怕。我是王家老店的……”接著他把霍玉貴住店生病又無錢的情況敘述一番。淩空說:“你領我看看這個病人,貧僧內外兩科全會治,倘能治好,他早早離開這個店不就更好嗎?”掌櫃的高高興興地把淩空領進客店,一看霍玉貴病得真不輕,原來得的是傷寒症。淩空也住下為他看病,親自護理。和尚自己花錢抓藥、煎藥,把電光俠霍玉貴逐漸將養復原,又過了一個多月病好了。霍玉貴沒想到,身落異鄉居然遇上這麽個好心人,跟人家一不沾親二不帶故,人家侍奉我,救了我這條命,我得怎麽補報!

他病好之後就問:“恩人您是誰?”淩空也沒隱瞞:“貧僧是屏風嶺少林分院的住持僧,人送綽號‘瘋僧醉菩提’,我叫淩空。”霍玉貴一聽腦袋“嗡”的一聲:少林八大名僧的第三位!早就聽說過沒見過。這麽高身份的人把我給救了,把霍玉貴感動得哭了:“老羅漢,您對我的救命之恩怎麽答報於萬一呢?”淩空一樂:“我是出家人,普度眾生、大慈大悲,救一個人這不算什麽新鮮事,你也不要太客氣了。我認識你這樣的人也挺高興,這是你的刀,還給你。要不是那天我在街頭上看見,就錯過這個機會了。”說著把七星折鐵寶刀又還給霍玉貴,這霍玉貴越發感激。臨分手時霍玉貴說:“老羅漢哪,將來我混好了,一定到廟上看您去,請放心,我是個有心人!”他這麽說的也是這麽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