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回 白眉毛因禍得福 學絕藝再練真功

巡山叟杜昆要跟徐良比武這叫自不量力。這老頭兒怎麽想的呢?他認為我巡山叟在江南也有這麽一號,我也闖蕩江湖四十多年啦,叫徐良幾句話就把銀子要走豈不讓人恥笑!那我在江湖上還怎麽混飯吃?人的名譽是第二生命啊!即使把銀子給你咱倆得比畫比畫,我見識見識這白眼眉究竟有什麽能耐。杜昆來到院裏,短衣襟小打扮,腰裏帶子連緊幾扣,把小疙瘩鬏重新盤了盤,把架子就拉好了。他徒弟立地金剛吳豹和手下的一些頭目當然向著老寨主,一個個腆胸收腹暗中使勁兒。那蔡笠有點害怕,心想:這些山大王都不是好東西,笑裏藏刀,說翻臉就翻臉,不管怎麽說這是人家的一畝三分地兒,強龍難壓地頭蛇,光指望一個徐良能不能行?其實徐良根本沒拿這當回事,笑呵呵,來到天井當院,叉腿哈腰一站:“杜昆伸手吧。”“哪裏走,看掌!”使了個單撞掌奔徐良的華蓋穴,老西兒一撲棱腦袋躲開了。杜昆收掌現腿又使了個順風扯旗蹬徐良的迎面骨,徐良使個張飛擡馬一個跟頭又躲開了。連著躲了七招沒還手,這杜昆打得就沒意思了:“哎,我說徐良,這叫什麽比武啊,你怎麽不還招兒啊?”徐良樂了:“嗯……我這人就有這麽個毛病,跟誰伸手得先讓三招,尤其是這次到你這兒咱們初次相逢,我應當多讓你幾招。”“用不著!咱倆比的是武,該怎麽打就怎麽打,你讓我也不領情!”

“好吧,我知道你不領情。不過咱們要打得打出個名堂來,不能無緣無故費這個力氣。”

“你說罷,什麽名堂?”“我這次來主要是要銀子,替你們兩家和解這事兒,能和解最好,假如和解不了我想蔡立也不能善罷甘休。可你這個地方也是大宋朝管轄,不在世界外邊,有磚有瓦有王法。你這占山搶人家東西本身就犯法,到那時我也許幫蔡笠到官府報案,軍隊來了恐怕你招架不住。假如聽我勸和平了結,不平你的山不滅你的寨,銀子給了我們哈哈一笑就算拉倒。可是呢,看你的意思這一點做不到,非比武不可。那不能白比呀,如果你不是我的對手,你打算怎麽辦?”“哈哈,行,徐三將軍,你說得對,我要不是你的對手,十八萬兩銀子雙手奉送!”“這可是你說的!老人家多少年紀?”

“六十有七。”“唷,不小啦,將近古稀之年了,我希望你說話算數。假如我不是你的對手,銀子我不要官司也不打,也不稟報官府,這十八萬銀子我去包賠,你看怎樣?”

“好——!徐良,咱倆可沒共過事兒,咱可說準了,大家作證。”“請放心,山西人從不說瞎話。我再跟你申明一點:咱倆打的時間不能太長了,因為我還有事情,只能跟你打五招。”“五招?”杜昆一聽真新鮮,打仗還限定招數的。“徐三將軍說這話什麽意思?”“要叫你在我面前過去五個照面我就算輸!”“嘿唷!”氣得杜昆一撲棱腦袋:就憑我在你面前連五個照面都過不去,你也太狂點兒,簡直吹得沒邊兒了:“三將軍一言為定!”蔡笠一旁急得汗珠子都下來了:大話說絕了,萬一五個照面贏不了,我能叫你包賠嗎?書中代言,是徐良狂嗎?一點不是。徐良心中有數:五宗十三派八十一門有什麽樣的高人、有什麽能耐他心裏清清楚楚,根本就沒有聽說什麽巡山叟杜昆這個碌碌之輩。徐良把大話扔出去了,一伸手先打杜昆的面門,“老人家看掌,這一招叫烏龍探爪,看!”杜昆一看,水了呱嘰這手像棉花團似的打上都不帶疼的。往旁一閃身,徐良掌走空了。杜昆使了個雙龍金交剪十字插花往上舉胳膊一擄徐良的腕子。再看徐良軟綿綿地把腕子撤回,左臂掄開軟綿綿地使了個單風貫耳,還怕杜昆不明白,“第二招單風貫耳。”杜昆一低頭徐良一掌走空,兩個人一轉個兒還沒等杜昆換掌哩,徐良這招兒可夠損的:後背靠著杜昆冷不丁使了個倒踢紫金冠。這一招太快,出乎杜昆意料之外,誰能想到他臉朝那邊腿往後踢?“啪!”正蹬著杜昆腿根兒上頭,把老頭蹬出一丈五尺多遠,“咕通!”來了個腚蹲兒。徐良趕緊過去把他扶起來:“啊,這下我沒注意,老人家快請起來活動活動,踢壞沒有?”杜昆覺得這條腿都木啦,活動了半天,瞪兩眼瞅著徐良他都不知道怎麽給踢上的。“這樣……是不是不服啊?這不算,重來。多咱你服了多咱拉倒!”這杜昆厚著臉皮蹦起來又是一拳,徐良閃身躲過。他第二掌被徐良前拳一擋,老西兒使了個黃龍倒轉身正好轉到杜昆身後,不等他變招兒,徐良伸出掌正推到肩頭上,“老人家躺下!”只使了三成勁兒,杜昆“咕通”一聲來個狗啃屎。徐良過去又把他扶起來:“嗯,算不算?不算還來。”這杜昆把腦袋一撲棱:“哎,算了吧!我這兩下幹脆伸不上手,怎麽敗的都不知道啊,我比徐良差得太多了,這人說話不能不算數呵!”杜昆臉一紅,沖徐良抱拳:“三將軍恕我自不量力,慚愧慚愧!我服了。”說話間把徐良、蔡笠以及其他眾人讓進大廳。徐良抱拳稽首:“話符前言,把銀子賞給我們吧。”“一定一定,我怎麽說的我怎麽辦。不過您不要著急,銀子在後院,我過過數看看缺不缺少不少。”這話在情理之中,徐良、蔡笠再著急也得叫人家過過數啊。杜昆告訴吳豹:“孩兒陪著三將軍跟蔡老英雄,我到後院點銀子去。”說點銀子,等到後院這老頭兒覺著不是滋味兒,這跟頭栽得太暴了!老頭兒覺得窩囊:這銀子還得給人家。他往後頭一瞅馱子上白花花的銀子十八萬兩啊,真心疼!他轉了幾圈兒先沒過數回到他那屋了。回屋幹什麽?他這兒有個客人。這客人可不是個省油燈。這位走長路乏了,頭朝裏正休息。巡山叟進屋坐在椅子上長籲短嘆。客人聽見了,一翻身坐起來:“老哥哥,怎麽啦,出什麽事兒了?”“咳!就這麽一會兒的工夫我丟了人,這跟頭栽得大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