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回 蔣則長調兵遣將 郭長達口是心非(第3/4頁)

四路人馬散開,各自撲奔朝天亭。劉世奇老先生也堅持來了。他想自己沒見過朝天亭,光憑圖紙和眾人的介紹,心中還不把握,今晚四路人馬按照自己的草圖破朝天亭,一旦出了事怎麽辦?所以要跟著來,遇到麻煩也好就地解決。他跟在蔣平的隊伍中,蔣四爺專門讓智化保護老頭兒的安全。其實妙手先生有功夫,就是有十個八個也到不了他眼前。

四路人馬殺到第六道院子,到了九獸朝天亭。單說大俠白眉所率的東路,徐良五人從大墻跳入院中,他往空中觀瞧,但見滿天星鬥,朦朧月色,氣爽天高,十分透亮;又往院裏一看,黑壓壓,霧沉沉,空曠曠,靜悄悄,院中有一座樓拔地而起。借星光一照,別看它只有兩層,因建築宏偉壯觀,台階、亭頂就顯得高大入雲。徐良打量多時,向身後一擺手,哥五個奔東方甲乙木,腳下踩的步都是按照劉世奇老先生交待的,每往前邁三大步退一步,然後再往前走,必須這樣,不然就踩上消息兒了。若進了臟坑、凈坑、梅花坑等,性命就保不住了。這哥五個除了韓天錦之外都挺精細,因此對韓天錦格外的留神,他也挺小心。按照這個步子來到朝天亭的台階上。這台階有十三道,劉世奇告訴他們走單別走雙,否則必然碰上消息兒,大家提著心走單數,平安地來到上邊,又繼續走三步退一步來到門前。就見東方甲乙木兩扇紅門緊閉,比一般的門高大得多,門上有兩個虎頭,嘴裏叼著大銅環子,鋥明刷亮,門上釘著菊花釘,門上邊有塊橫匾,上寫甲乙木三個篆字,亭子上頭吊著豬油燈,火苗兒足有半尺高。徐良單手提著金絲大環刀,向那哥四個一擺手,人們都列到兩旁隱蔽好了,徐良一伸手,把左面的大銅環抓住,往懷裏一拽,往外擰了三扣,擰完後徐良趴在地下,就見這兩扇門突然往左右一分,從亭子裏邊打出一排毒箭,“吧吧吧”,韓天錦嚇得一吐舌頭,心說:真厲害呀,要是事先不知道,門一開我們哥五個可都變成刺猬了,看來劉老先生真高。等箭放完了,這哥五個站起來,知道頭道關過去了,可是不敢進亭子。劉老先生交待得清楚,誰進亭子誰活不了,怎麽辦呢?甭著急,箭射完之後往裏邊觀看,裏邊是過道,通到中央戊己土,過道兩邊是墻壁,墻壁每隔不遠就有一盞豬油燈,大銅碗裏邊有豬油,棉花搓的撚兒有半尺多長,照得非常清楚。地面好像是方磚鋪的,平整光滑,這全是埋伏。時間不大就聽見中央戊己土那銷簧一響,從裏邊出來一匹馬,這馬跑到東方甲乙木門前一掉個兒頭朝裏屁股朝外,但這不是真馬,全是用草紮的,外邊用馬皮包著,大小和真馬一樣,也有馬鐙,轅轡,顏色挺新鮮,不注意就會以為是真的,馬是紅色的。韓天錦一看:“劉老先生不是說馬管接管送嗎?上吧。”白雲生瞪了他一眼:“劉老先生說黃馬管接管送,別的顏色的馬都不能騎,這是紅的,如果是外行往上一縱,馬渾身上下發出火球,就得把人活活燒死。”“喲,我把這顏色忘了。”韓天錦一縮脖子。馬在這裏不動,山西雁把大環刀一掉個兒,用刀柄捅一下馬尾巴,碰動消息兒,再看這紅馬,“呱呱呱呱呱”

回去了。時間不大,走輪銷簧一響,又出來一匹青馬,照舊往這一站等眾人來騎。徐良明白,青馬混身上下帶刀,誰騎誰也活不了,因此用刀柄一捅馬尾巴,青馬也回去了。

最後,來了一匹黃馬,往這兒一站,徐良明白了,黃馬主平安,管接管送,騎上它就可以直接到裏邊。徐良沖哥四個一點頭:上!頭一個是艾虎,“噌”就上去了,一抓馬的絲韁,雙腳點鐙,就見這匹馬的尾巴搖了搖,把艾虎馱進戊己土。艾虎一擡腿從馬上跳下來,沖外邊的人招手,眾人這才放心。就見黃馬“嗒嗒嗒”又轉回來了。第二個是盧珍,他也平安到達中央戊己土,這黃馬又回來接走那哥倆。最後剩下徐良,他心裏非常痛快,“噌”躥上黃馬馬背,這匹馬又把他接到中央戊己土。徐良見到那哥四個,腿一飄,雙腳落地,就見黃馬一調頭嘎嘎嘎消失得無影無蹤。它上哪兒去了?走到頭,地上板蓋一翻,馬就下了地,沒用了,徐良他們頭一個到達終點。返回頭再說那三路。打西門的是白蕓瑞,率領小七傑。蕓瑞是急性子,辦事幹凈利落,幾乎與徐良同時來到西門。

他們的西門埋仗和東門正相反。在走路的時候要走三步退兩步,所以時間就耽擱得長一些,走完這段路到了台階前,台階十三節,不能走單必須走雙,他們踩著雙數,平安來到門前。門是藍色的,兩個大虎頭叨著銅環,門上有紅匾——庚辛金。蕓瑞先讓小七傑都埋伏好,他也用同樣的辦法,抓住銅環往外擰了三扣,再看兩扇門往左右一分,從裏邊打出一團火球來,“叭叭叭”。火球大小像拳頭似的,連續打出一百多發,這要打在人身上得活活把人燒死。八位小弟兄站起來,在這等著。這個門沒有馬接,是豹接,分紅黃赤白黑,他們騎紅豹,管接管送,也到了戊己土。蕓瑞來後見徐良他們已到,彼此打招呼,臉上都露出笑容。又等了好一會兒,就見南俠展熊飛從南方丙丁火打進來,他們所遇的事情與這兩路基本上大同小異。南俠剛到,蔣平率領部下也平安進駐北門。到此,四路人馬匯齊。劉世奇老先生一看,總算我的草圖沒白畫,現在到了關鍵時刻,破亭子為的是救八王。這件事就交給蔣平了,蔣平按照劉世奇事先囑咐的,看了看亭子中央轉圈有八根紅油漆大柱子,這八根柱子都有消息兒埋伏。蔣四爺一觀察,從正北數到第七根柱子,回頭問問劉世奇,劉世奇點頭,就見蔣平站起來,一看這柱子下邊有頂柱子的石頭,是圓形的,好像一面大鼓,其實這石頭上有埋伏,用手一摸,有個地方擋手,蔣平用蛾眉刺的尖子輕輕一挑,結果有一塊是活的,把它拿下來是個窟窿,四爺把手伸進去,裏邊冰涼梆硬,有個八棱的銅疙瘩,他把銅疙瘩握牢,攢足了力量,往外擰了三扣,擰完把手松開,站起來來到劉世奇近前:“老先生,一切都按您教的辦了。”“好嘞,現在這八根柱子消息兒全死住了。”劉世奇告訴蔣平快點開天花板,往下放籠子,四爺點頭。放籠子還有一道手續呢,必須得來到東面,這裏有兩根柱子,得動左邊這一棵。南俠把柱子抱住,往外擰了一扣,一轉個兒,“嘎吱……”然後把手松開,眾人仰起頭來,就見天花板緩緩移動,裂開一道大縫,從裏邊系下個大鐵籠子來,這籠子足有一間小房子大小,緩緩地落到地上。人們隨著籠子往下落,心往上提,因為八王爺趙德芳就在這籠子裏邊囚禁著,眾人舍死忘生就為的這事,焉有不緊張之理。就見籠子落地,眾人“呼拉”一下子都圍攏過來了。白蕓瑞頭一個到籠子近前:“王駕千歲,臣等……啊!”白蕓瑞一愣,大夥兒仔細一看,籠子是空的,根本沒有八王爺。蕓瑞扭頭跟四爺說:“咱們上當了!”蔣四爺把腳一跺,“呸!郭長達你個王八蛋,竟敢打賭哄老子,你把八王爺弄到哪兒去了,走,咱們找他拼命去!”老少英雄說完,闖出朝天亭,剛到台階上,就見朝天亭的轉圈“呼啦啦”伏兵四起。這裏的伏兵都是蓮花觀的小老道、大老道,別看是老道,平日經過嚴格訓練,都有兩下子。他們掌起燈球火把,把院子照得像白天,就見飛雲道長郭長達,飛劍仙朱亮,白蓮花晏風等所有群賊站在正東面,借著燈光看得清清楚楚。再看周圍這些老道,手裏張弓搭箭,把目標都對準老少英雄。人家居高臨下,把院子整個封死了。蔣四爺一看,嚇得魂不附體,大將軍不怕千軍,就怕寸鐵,人家一開弓射箭哪裏還能活呢?單說白蕓瑞,騰一下火就撞上來了,因為郭長達就是跟他打賭擊的掌,今天上了當,他能不上火嗎?蕓瑞用寶刀一指郭長達:“呔!妖道,你因何言而失信?八王爺現在何處?”郭長達單手提著量天尺,手捋須髯,一陣冷笑:“哈哈哈哈,白蕓瑞,別著急嗎,實話告訴你,八王爺就在蓮花觀,只是改換了個地方,為什麽要改,這可別怨我,怪只怪白眼眉徐良。”徐良一聽,怎麽怪到我頭上來了?老西兒“噌”就躥過來了:“王八驢球球的,為什麽怨山西人?”“徐良,誰讓你小子多管閑事,晏風跟我說,在南鄭縣賈家店,你跑到那發威撒野,竟敢把金掌佛禪的左臂砍下來,你小子也太狠了。晏風等逃回來,向我如實地說明經過,故此我才把八王爺挪地方了。你要不傷著金掌佛禪我能改變主意嗎?這事就得怪你。”白蕓瑞聽完一陣冷笑:“郭長達,你少找借口,你說我三哥管閑事,那我問你,你為什麽派金掌佛禪帶著幾個人去南鄭陷害我展大伯父,還要害馮淵,你們要不先下手,我三哥焉能下手?看來你是強詞奪理啊。”郭長達一樂:“白蕓瑞,我就是強詞奪理了,我告訴你們,你們上當了,中了貧道的計策,如今被困在朝天亭的院裏,看見沒?這些弓弩都是給你們準備的,你們說怎麽辦吧,願意當刺猬呢,還是願意跪倒投降?如果你們投降,我只要徐良、白蕓瑞倆人,我們給蓮花觀的門人報仇雪恨,就把八王爺放了。這叫貨換貨,兩頭樂。如果你們不答應這個條件,貧道讓你們一個也活不成,是死是活,立刻給我答復。”群賊喊道:“快說!不然就開弓射箭!”徐良一聽,火往上撞:“王八驢球的,你出爾反爾,拉屎往回坐,是什麽東西!我告訴你,我跟我老兄弟不怕死,來吧,有箭就往我身上射吧!”徐良說完,噌的一躥,就到了天井當院,蕓瑞一把沒拉往,一看三哥的處境太危險,剛才人家指出來還有自己一個,豈能示弱,蕓瑞噌一躥,到了天井當院,胸脯一挺:“郭長達,你不是要我們哥倆嗎?我們來了,請你先交出八王再開弓射箭!”郭長達一樂:“小子,哪有那便宜事啊,得先射死你們,然後我才放八王。小子們,你們還等什麽?還不給我開弓放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