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回 審妖道方知底細 圍下院巧遇勁敵

細脖大頭鬼房書安,為捉拿蓮花門總門長郭長達,趕奔到劉家集老劉頭家。為什麽上這兒來?老劉頭說他兒媳婦鄒氏不貞,與郭長達通奸。此事究竟真假,老房心裏還沒底,但盼這是真的。他由山岡上下來,直接來到劉家集,很順利地來到小十字街。他借星鬥的光輝一看,正是老劉家的雜貨鋪,因為白天他踩好了道,不走前門,一拐彎兒直奔矬墻而來。這矬墻沒有一人高,由條石和碎磚堆砌而成。房書安站到這兒,腳尖一跳,扒著墻頭往院中觀看,但見三間房東屋點著燈呢,洗耳側聽,院裏靜悄悄的。房書安雙腳點地,“噌”地一下躥上矬墻,雙腿一飄,就跳到院中。他高擡腿輕落足,湊到後窗戶跟前,扒到後窗戶上,用舌尖舔破窗戶紙,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往屋中觀看。看到屋裏靠南邊有一鋪炕,這炕收拾得很幹凈,被窩、枕頭都準備好了。靠前院的窗戶跟前,放著一張長條桌。桌上擺著幾碟點心,還有酒杯、筷子、匙碟等。一個女人正在對鏡打扮,只見她把眉筆、口紅放起,轉過身來,老房一看正是那個鄒氏。他見她又把箱子蓋兒打開,從裏邊拿出來幾件新衣服,換了一件紅色的覺得不合適,又換了件粉色的,而後拿鏡子前後照照,看那樣是挺滿意,便把別的東西都歸置好,起身到院兒裏去了,然後又回到屋裏,坐一會兒站一會兒的,看樣子像是等人。房書安估計大概是等郭長達,就靜心屏氣地耐心等著,想看個究竟。等啊,等啊……好容易到了三更過後,就聽見有人輕輕叩打窗戶,“梆梆梆”。“來啦。”鄒氏一陣風似地把房門打開。隨著聲音響動,房書安看見鄒氏領進一個人去,借燈光一瞧,果真是個出家的道士。此人身高過丈,細條條的身材,頭上九梁道冠,身穿灰色道袍,腰系絲絳,往臉上觀看,黃焦焦的一張臉,三綹花白胡須,手裏頭提著一個沉甸甸的包袱,跟鄒氏兩個人攜手攬腕走進房中。老房一看,不是郭長達,這個泄氣勁就別提了。但是房書安一想:盡管他不是郭長達,也是蓮花觀的道士,如果把他抓住,也能問明蓮花觀的奧秘。別的不問,就問他八王千歲在哪兒,要能把這件事打探出來,也就不虛此行啊。想到這兒,房書安就不泄氣了。這時就聽鄒氏在屋裏撒嬌:“你這人真是的,怎麽來得這麽晚呢?”老道手撚須髯,輕輕一笑:“呵呵呵……並非貧道失信,我不是跟你說過嗎,最近我的廟裏來了上眼皮兒管家了,我不得不聽人家的,人家不歇著,我哪兒敢出來呢?”鄒氏瞪了他一眼:“你總是人家人家的,你不是觀主嗎?你怎麽還有上眼皮兒呢?誰能管得了你?”“哎,我雖然說是觀主,可管我的人也不少,你哪知道其中的事情呢,婦道之家問這沒用。哎,你看,你要的東西我給你拿來了。”老道說著就把包袱往桌上一放,鄒氏親自打開,房書安也要看看是什麽,一看裏頭有幾塊衣料,在衣料的浮頭兒是一包首飾,有一對赤金鐲子,幾只戒指,還有一支鳳釵,看樣子沉甸甸的,都是些值錢的東西。鄒氏一見樂得手舞足蹈:“嗯,這還行,你從哪兒弄的這些東西?”“哎呀,我身為堂堂觀主,要拿這點東西還費勁嗎?我沒說嗎,我的上眼皮兒來了,我得背著他,等他走了,我就隨便了。”

“嗯,你看酒菜都涼了,我還得熱一熱。”“不必了,我剛在廟上吃過。”“喝啊,不喝酒有什麽意思?人家都給你準備了。”“好好好,我少飲一些,不過,我休息片刻還得回去。那上眼皮煞是厲害,這兩天他性情暴躁,動不動就點名,發現我不在,非責怪我不可。”“喲,上眼皮,上眼皮,一進門說了八百六十個上眼皮,他是幹什麽的?”

“他是劍客呀!”“什麽叫劍客?”“嗨,要不說你婦道人家,頭發長見識短呢,劍客就是在武林當中有能耐的人,不達到一定程度,稱不了劍客。此人武藝精通,本領高強,而且性急臉酸,六親不認。我要把他得罪了,我這條命都保不住,別多說了,這不我把東西給你送來了,休息片刻我就走。多咱上眼皮離開我那兒,我就把你接到廟裏去,那有多好!”鄒氏聽完滿意地一笑,把酒菜重新熱了熱,他們倆就在長條桌上吃開了,還說了些淫詞浪語等不中聽的話。房書安也不樂意聽,便用兩個手指頭把耳朵堵上,一會兒再把手松松,聽他們是不是說正事。就這麽反反復復多次,而後聽那老道說:“天氣不早了,安歇吧,我打個盹兒就得回去。”就見鄒氏幫老道卸掉道冠,脫了衣服,她自己也脫衣服……房書安把眼睛一閉,直到屋裏的燈光滅了,男女說笑聲消失之後,才把熏香盒子拿出來,順著窗戶捅了個眼兒,把熏香盒子的嘴兒人進去了。與此同時,在自己的鼻子上,聞上解藥,不聞他也得迷糊。房書安用手一掀,“嗖嗖”兩股白煙噴進屋裏,“阿嚏——阿嚏——”兩聲噴嚏過後,屋裏就沒聲了。房書安一看大功告成,就大大方方從後窗戶轉到前門,用小刀把門閂撥開,邁步進到屋裏。他先把長條桌上的燈點著,然後端著燈,奔炕跟前而來,炕邊沒有帳簾,看得清清楚楚,一對狗男女赤條條在那兒躺著,嘴吐白沫,已經人事不省。房書安先把贓物卷巴卷巴帶到身上,又搜查老道的衣服,發現老道身上帶著兇器,是兩把匕首,就把匕首收了,推門出來了。他順著矬墻蹦出去,來到山岡一看,劉老頭兒還坐在這兒等著聽信兒呢。房書安沖他一點首,老劉頭兒跑過來了:“怎麽樣?”“跟我來。”老劉頭兒跟著他奔到家門口。等快到進門兒的時候,房書安樂了:“我說老頭兒啊,你可別生氣,你是明白人兒,咱們是抓差辦案,你看見就得了,你兒媳婦真不是個東西,那野漢子還在屋裏呢。”“那怎麽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