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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小扁的出處,早就在血洗少林的時候被摧毀了。

我和喜樂每天做的事情還有制作各種各樣的讓來犯的假想敵人陷入困境的陷阱。不過這實在是毫無樂趣可言的,對我來說。因為往往是喜樂出主意,我去實施,比如挖一個兩人高的陷阱之類。這還不算,我還得假裝掉下去,因為喜樂從來沒看見人掉陷阱裏是什麽模樣。但這些都無可非議,因為她每天幫我做好吃的飯菜,陪我練劍,洗所有的衣物。

日子真是閑適得不行,就開始比試大家割草放成兩堆,然後把小扁放出來,並且打賭它會吃哪一堆。

我發現,似乎完全沒有原則的自己又有了一點變化,因為有一次,喜樂說我扮成武當的劉義,並牽著小扁。然後她紛紛扮成少林飛鷹峨嵋丐幫各派的掌門,要重金買這馬,喜樂表演他們是如何對話的。

我當時想說:他們才不會做這麽無聊的事呢。

可是出口卻變成了:他們做的事真是無聊。

喜樂說:你是指賣小扁嗎?

我說:不是。

雖然在江湖裏的人看來,現在的我似乎更加無聊。

我想,人生漫長,樂在其中就可以。這話和很多江湖裏的人信奉的“人生苦短,及時行樂”似乎差不多。人生究竟是苦短還是漫長,這個問題好像很哲學。但我簡單地覺得,這取決於當事人活多長。

這樣的生活一直到有一天才被打亂。我已經忘記當時我們在做什麽,因為我和喜樂做的事情著實太多,只是忽然間喜樂昏倒在地上。我當時很焦急,想了很多辦法把她弄醒。問喜樂:你怎麽了?

喜樂說:不知道,忽然就什麽都不知道了。

我說:我們即刻就去城裏最好的成壽堂看病。

喜樂說:沒事,我覺得是我蹲著時間太長了。我們要一直這樣過下去呢,要節省銀子,不能浪費。

我說:沒關系,我可以去掙。

喜樂說:不行的。你一出去,肯定會被人發現,卷到很多波折裏去。現在還不知道外面的人是怎麽說你呢。

我說:不管怎樣,下次去城裏時候,一定要去成壽堂。

後來的時間,喜樂似乎一直都假裝很健壯,到了城裏也活躍萬分,致使我出城之後才想起要去看病的事情。喜樂推說已經出城了就算了,我強行拖著喜樂來到成壽堂。老醫師一把脈說:恭喜你,有喜啊。

我和喜樂都不能相信。

我問:這有喜了能突然昏倒嗎?

醫師說:不能,八成是別的病,現在沒發作,把不出來,只能把出有喜了。

喜樂轉身要對我說什麽,卻又昏倒在地上。

我抱住喜樂,對醫師說:快,快把脈,發作了。

醫師激動萬分,把了半天,說:從這姑娘的脈象來看,是昏過去了。

我說:廢話,這用眼睛就能看出來。

醫師說:但是脈象平穩,說明在昏迷的時候並無生命之虞,大可放心。

我問:那這是為什麽呢?

醫師說:姑娘她以前可曾受傷?

我想半天說:有一次從馬上摔下來,弄破不少地方。醫師說:可有馬上清理?

我說:沒。

醫師說:那就不好說了。

我說:究竟怎麽了?

醫師說:現在也說不清楚,要看。

以後的事情,我再不想詳細說,因為要說勢必要想起。我想,喜樂的病是上次從馬上摔下來造成的。我答應到了長安馬上去看病,後來喜樂再沒說起,傷口也慢慢愈合,我就全然忘記。喜樂的病情慢慢嚴重,無數醫師說,這是不能治的,只能等自己好,如果能自己好的話。在成壽堂我都忘了有多長時間,一直用藥調理,直到銀子花完,卻沒有看見任何起色。喜樂吵著要回那屋子,我只好再和她回去。我無法去找師父,我覺得師父一定有辦法,或者說,江湖裏一定有神醫。這時候我寧可相信武林不光是暗器胡飛的地方,也是神醫濟世的地方。

但是,我不能把她一個人扔在這地方,尤其是晚上。這說明無論去哪裏,我最多只有一天的時間。

我不知道喜樂究竟會變成什麽樣,最後會不會死,或者是忽然死去。

喜樂總是表現得還能給小扁剃毛,可是她已經不能再下地走路了。我想,這世間一切都是會還的,比如現在就是我做飯。我能想像我做得有多難吃,可是喜樂卻吃得超乎常理的多。我想,生病的人都不是很想吃東西。我問喜樂:你是不是很餓?

喜樂說:不是啊。

我問:那你怎麽吃那麽多?

喜樂說:我不餓,可是你的孩子餓。

我說:你覺得,我以後應該做什麽?

喜樂說:你怎麽說得像遺言一樣。我想,這是要生寶寶了所以太虛弱了。我其實還能走路的,可是我已經記不清楚好多事了,我們挖的陷阱到什麽地方去了,我怕我亂走掉下去,傷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