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神女慈悲意

太玄教一人早已進了船內,好在貨船結構簡單,兩人仔細查看沿路動靜,勉強也能跟上。中間又遇見幾次站崗巡邏之人,也被孫向景照方抓藥迷住,未曾暴露兩人行蹤身份。

小心走了片刻,徐方旭便看見不遠處有一道布簾隔開的小門。那門甚是矮小,門後卻傳來陣陣人聲。仔細聽取,門內只怕有數十人,個個都有些功夫在身,不太好辦。

孫向景聽徐方旭說了情況,嘿嘿一笑,又從錦囊裏掏出另一種藥包。徐方旭見他那錦囊似是無底之洞,其中之物取之不盡,用之不竭,就像師娘說的某只藍色狸貓一樣,也是有些奇怪。

只見孫向景依舊捏碎了那紙包,猛一口氣吹向矮門前兩人。那兩人頓時面紅耳赤,渾身發熱,不住往下脫衣度,卻又不發出一點聲音。不多時,只見兩人扒光了衣服,還不解恨,一身皮膚就像火燒一般,起了細小的燎泡。兩人是在難耐,竟推開一旁的窗戶,爭先恐後地跳了出去,落入海中。

孫向景呵呵一笑,徐方旭看得驚奇,卻也來不及顧及兩人生死,上前去了兩人衣服穿上,混了進去。

也是這貨船是把守嚴密的重地,出了守備之人少有人走動,才給了他倆這般潛入機會。

掀開門簾鉆入,卻見裏面是一個寬敞的客廳。這客廳中間擺著紅木的桌椅,四面掛著名人的真跡,地上鋪了波斯的駱駝毯子,卻是十分講究。此刻,正有一群人在正中圍坐,討論著什麽,彌勒教眾人也赫然在列。

兩人一身仆役打扮,對門那人遙遙看了一眼便也沒多管,只當是進來招呼服侍的。徐方旭見那人身量壯碩,肌肉鼓脹,一身皮膚都是古銅之色,方才一眼之間,似有無盡神意蘊含,知道是個了不起的人物,自是小心,不敢疏忽。

兩人在一旁站著,聽了許久,大概聽出了些眉目,也是端端被嚇了一跳。

原來對門主座之人,便是兩浙一帶無數船幫水寇的總瓢把子,人稱翻海蛟龍的於德水。這人掌管兩浙水路多年,手上直接捏著太湖船幫幾千艘大小船舶,間接還制衡這整個兩浙一帶的水運生意,也是個了不起的人物。數月之前,太玄教找上了於德水,說是幫他一統兩浙一帶水路貨運,令他成就兩浙水路商會的總瓢把子。

於德水何等精明人物,怎會被這等無稽言語誆住,只是不信。不料太玄教真有些本事,幾個月來明裏暗裏,軟硬皆施,竟真的拿下了不少商會,將其頭腦人物拉入教中,成為信徒。如今,太玄教更是勾搭上了西夏人,掌握了無盡資源好處,來與這位船王於德水合作。

西夏地處大宋西北,毗鄰大宋和吐蕃,北臨大遼。因著地位尷尬,資源匱乏,西夏數百年來一直對中原大陸虎視眈眈,幾番入侵無果,更是激起了狼子野心。數十年前,大宋與大遼簽定澶淵之盟,自此大宋國力日衰,軍力更是耗損,知道當今仁宗上位,才緩慢恢復些許。

這些西夏人此番前來,就是與這魚米之鄉的一方船王協商,要於德水為他們提供兵器糧草,金銀財物,準備再一次入侵大宋邊境。西夏人承諾,一旦戰事開啟,兩浙禁軍就會調走大半,屆時太玄教便可大肆傳教,穩固根基;於德水在其中也能借太玄教之力,一統兩浙水路商會,成為這一帶當之無愧的扛把子。到時候無數金銀財寶便會像流水一般落入船幫的口袋,太玄教也能借此在兩浙根深蒂固,發展勢力。

於德水始終是坐鎮一方的人物,這西夏人說得好聽,可是一旦自己的金銀錢糧流出,太玄教和西夏人沒有舉動,豈不是要自己吃個啞巴虧?更何況太玄教是前朝的邪教,有過造反的前科,船幫一夥雖然偶爾燒殺劫掠,卻也不想天下大亂,否則萬民倒懸水火不說,自己的水路生意也會受到影響,得不償失。再者西夏與大宋對峙多年,雖然秋冬時常侵犯邊境,劫掠些糧草,始終沒有正面戰勝過大宋,不比大遼,只怕也難成事。

西夏人也是坦誠,說道原是去年冬天天時劇變,西夏遭了百年不遇的雪災,國力大損,這才與太玄教勾結,向船王求援,只想著今年秋天犯邊之時多有些兵馬,多屯些糧食,無心就此侵犯大宋。太玄教一方也說,他們這次早已算計得當,朝中自有位高權重的大臣與他們合作,一旦西夏來打秋風,邊境駐軍便會不敵而求援,屆時兩浙兵力薄弱,朝廷掌控衰減,才有自己與船幫發展的機會;太玄教如今存道養真,並無那等叛逆心思,只想有個傳教的根本所在,不必再躲在大宋邊境。

太玄教之人說著,一指旁邊那個全身裹在鬥篷裏的人物,說道:“我教與船王合作,其心最誠。掌教真人擔心船王顧慮,特請了下凡的玄女親臨,與船王商議結盟,約定我教與船幫永世相好,作那天地共鑒的手足弟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