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萬毒蠱為尊

隨著孫向景拔出瓶塞,戰場中頓時騰起一股隱約異香,眾人頓時都有些神志不清,氣血凝滯。

正道這邊此刻只有一群和尚乞丐和數十名其他門派的弟子,都暗自提防著孫向景的毒藥,一開始聞見異香,還慶幸孫向景終於施展了手段;轉念卻又發現不好,似乎自己服了解藥也無濟於事,依舊中招。

孫向景自己離瓶子最近,更是一時四肢發麻,幾乎要站不住,幸好得了旁邊老叫花子一把扶住,才不至於軟倒在地。老叫花子仗著內功深厚,一時還能抵擋分毫,卻也暗自心驚,直叫壞事,以為孫向景的解藥出了岔子。

孫向景失力片刻,也就好轉。戰場中眾人都只覺得一時眩暈瘀滯,卻又轉瞬便恢復,不知出了什麽事情。看著老叫花子一臉奇怪神情,孫向景微微一笑,將手中瓷瓶小心放在地上,拉著老叫花子退了幾步。

老叫花子還在疑惑,就見那瓷瓶中騰起一股黑煙,耳邊頓時劈啪作響,密集恐怖。定睛看去,老叫花子生生嚇出一身冷汗,這瓶子裏出來的東西他最是熟悉不過,正是往日裏自己身上抓不絕捏不盡的細小跳蚤。只是孫向景瓷瓶裏的跳蚤比日常見的小了許多,似是個個都餓了許久,只如灰塵一般大小,一股腦湧出就像黑煙一般,難以分辨。

跳蚤又名虱子,作為吸血毒蟲,最是常見,卻也最是頑強。普通的跳蚤長成之後,幾天不吸血進食也不會死,而是轉入一種休眠狀態;在這種狀態下,跳蚤可以維持兩年不吃不喝,一旦喚醒依舊活潑非常。杏妹給孫向景的這瓶跳蚤,卻是苗人蠱術煉制的“蠱虱”,不是尋常毒蟲,而是真正的高明蠱師以自身心血飼養的蠱物,又用強效的迷藥封在瓶中,數十年便如僵屍一般,不吃不動,也不用呼吸。一旦瓶子封口打開,迷藥散去,這群蠱虱見了空氣,立刻就會活將過來,飛散各處,席卷周邊十裏之內一切活物,一邊吸血,一邊散播蠱毒,保證蠱婆傳人的安全。

先前使眾人失神的異香,不過是鎮壓這群蠱虱的迷藥罷了!

孫向景一早吃過杏妹給的,苗人一脈秘傳的蠱藥,周身氣血已是有了根本變化,尋常毒蠱近身不得;正道眾人則實現服用了孫向景給予的解藥,融入血脈之中。隨著武道施展,解藥也跟隨血氣汗液排出,在眾人身上附了一層氣息,卻也能驅散蠱虱。

眾人無虞,太玄教弟子卻是遭了大劫。這群跳蚤被餓了許久,早已紅了眼睛,那真是見人就咬,專挑粗壯血脈下手。太玄教弟子只聽得耳邊劈啪作響,便覺得周正脖頸、脈門、耳後、胯下等血脈密集要緊之處一陣細微疼痛,再想擡手去打卻早已渾身無力,一個個癱倒在地,身上凡是皮膚覆蓋之處都生出了血紅晶亮的燎泡,就像被火燒過一般,頓時全身又癢又疼,不住在地上打滾。

那血紅燎泡已是鼓脹非常,稍受擠壓就爆裂開來。濃汁飛濺之處,又是一片燎泡生出。縱是服食了解藥的正道中人,一時不察,被膿液噴濺到的,身上也起了輕微反應,一時渾身難受。

眾人都是大駭,無論是正道人士,還是太玄教弟子,一時都停下了手中搏殺,專心避開這等蠱蟲。饒是吃了解藥,面對這等恐怖生物,人內心中的那種原始恐懼卻是難以克服,眾人一時亂作一片。

也虧是戰場上的武林正道以少林和尚為主,都是佛法武功俱佳之輩,心性修為遠超尋常同輩。和尚們經過了最初的慌亂,也就漸漸穩定下心神,強忍著精神上的不適,憑借內心對佛祖的信仰與虔誠,紛紛鼓起勇氣,上前將渾身爛作血人一般太玄教弟子制服,勉強出手點了他們的穴道,將其俘虜。

先前還喊打喊殺一片,太玄教站了上風的戰場,一時哀嚎遍野,便如修羅煉獄一般。那些被俘虜的太玄教弟子,原本血脈被封,萬難舉動,卻實在忍受不了蠱婆杏妹全力施展的蠱虱折磨,竟能強行開口呻吟。一時間,戰場中只有幾個內功深厚的太玄教長老還在負隅頑抗。他們憑借內力要麽隔絕蠱虱,要麽強自抵禦蠱毒,還在與眾人拼殺,卻也漸漸被團團圍住,敗象已現。

孫向景雖然事先知道瓶中之物,也聽杏妹描述過其功效神通,卻也被眼前情景震驚,暗想自己那位杏妹婆婆真不愧是一己之身,坐鎮西南一帶的人物,這等手段卻不是自己所能揣測。眼見杏妹的蠱蟲這般神效,孫向景又是暗罵自己,為何不一早用出,白白令自己挨了一頓痛揍,還連累三師兄重傷。

眼看蠱蟲已經吃飽喝足,剩下的敵人卻不是蠱蟲能夠解決,孫向景也就撿起瓶子,從嘴角抹了一些還未幹涸的血跡,滴了幾滴進瓷瓶之中。血滴一入瓷瓶,瓶中頓時響動大作,又是一陣奇異血腥氣味騰起。周圍無盡蠱蟲,就如得了號令一般,依舊聚作一股濃重黑煙,盡數返回瓷瓶之中。只是這群跳蚤吸足了血,體積膨脹了數倍不止,卻是塞滿了瓶子也放不下,還有一大群附著在瓷瓶口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