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十二章 又與猛虎遇

陳風崇漏夜離開清平坊那晚,長生老人那邊正好做了決斷,最終還是決定派徐方旭往杭州一行,將自己的意思轉達給清平夫人。因著長生老人已經知道自己與繡帛無緣相見,若是強求必有諸多因果糾纏,便命令徐方旭轉告清平夫人,要她仔細安排籌劃,將那繡帛當著一應朝廷官兵的面前毀去,叫龐太師斷了這個念想。至於躲藏在清平夫人那裏的善才秋月,一應事了之後便有徐方旭想法子帶回蘇州,長生老人自然會為她安排綢繆。

徐方旭不解師父為什麽要毀去繡帛,不過想來也知道與師娘那日的耳語有關,便也不再追問,當下應了師父的意思,準備次日清晨便出發。他自有些輕功修為在身,卻是不必與清平夫人派來送信那人前行,一路施展輕功趕赴,卻是腳程上要快了許多。

孫向景早在一旁偷聽,當下跳出來要求與徐方旭同行。徐方旭和師娘都考慮此次事關重大,卻是十分危險,並不同意。長生老人卻是一番思量之後欣然應允,命徐方旭領著孫向景同行。師娘大惑不解,又跟長生老人一通好鬧,整個山莊當晚落了個雞犬不寧。

第二天一早,徐方旭便領著孫向景向師父師娘辭別,踏上了前往杭州的旅途。一路上,孫向景不住追問為何師父今早眼眶烏黑,兩眼盡是血絲;徐方旭只是暗自笑笑,並不回答,招呼了孫向景一聲,兩人便運起輕功,飛也一般地朝著杭州去了。

又說陳風崇去了繡帛,告別了清平夫人,自己趁著夜色出了清平坊,避過了一眾巡夜的官兵,仗著自己絕世輕功翻越了杭州城的城墻,一路朝著蘇州狂奔而去。

陳風崇的輕功是長生老人的獨門傳授,真是高來高去的本事,比之徐方旭和孫向景要強上不是一星半點,縱是清平夫人,單比輕功也不是他的對手。若是一切順利,不待徐方旭兩人到達杭州,陳風崇便能將繡帛交付長生老人手中。

不過世事就是如此,師娘所說的“世間一切皆有定數”卻是所言不虛。

陳風崇才出杭州十余裏地,便聽得身後一陣動靜,竟似是有人同樣運了輕功,追在自己身後。

陳風崇對自己的輕功頗為自信,雖然知道身後有人追趕,也不理睬,只運足了一身的功力,不住前行,想著再有個兩三裏路便能將那人遠遠甩在身後,叫他無跡可尋。

可令陳風崇吃驚的是,又十裏路之後,身後那人依舊穩穩吊著,絲毫不見氣力不濟或者跟丟的樣子,便如一條甩不脫的尾巴一般牢牢黏在陳風崇身後。陳風崇心中震驚,卻也還能依舊保持冷靜,仔細分析了現在的情況,暗想能與自己一較輕功高下的人物,尋常官府衙門當不會有,否則上次他盜取《上陽台貼》也不會被追了一宿也不曾落網。

只是他這般出行,原本是絕密之事,除了清平夫人和秋月應無第四人知曉。他素知清平夫人,連帶著也相信清平夫人對秋月的判斷,不疑有他,不認為是自己出行的計劃暴露,又自一面奔跑,一面思索各種可能。

想了片刻,陳風崇終於恍然大悟,將白日裏的事情與現在的情況聯系起來,知道自己等人卻是中了彌勒教的“打草驚蛇”之計,想來白日裏那位年輕將領當是故意在清平夫人面前暴露身份,讓清平夫人認為自己等人已然暴露,這才有陳風崇漏夜出逃之事。彌勒教必定在清平坊附近嚴加了防守,一見自己跑出,自然也就確定了判斷,派出高手追擊自己,一舉取回這有關傳國玉璽的繡帛。

如此看來,彌勒教卻是已經知道了這繡帛的存在,也不知是他們眼線眾多探聽得這等消息,還是龐太師故意與彌勒教勾結,泄露了這等天機給他們。若是彌勒教靠著眼線獲取了其中情報,只能說明他們在朝堂中的勢力遠比眾人想得都要深刻,開封府那位只怕已然深陷險境之中;若是龐太師勾結了彌勒教,那這事兒就真的太過難辦,竟是這大宋兩股極不安分的勢力攪在了一起,只是不知彌勒教是否也與太玄教一般,只是龐太師手中的一枚棋子。

想彌勒教雖沒有趙禎的禁軍那般厲害,可勝在教徒遍布四方,消息靈通,卻是比朝廷動作要更靈活了幾分。秋月此番出逃,陳風崇並不認為她能躲過一切追捕,畢竟她一屆女子,雖有清平夫人傳授的功夫,卻少了些江湖經驗,一路上再是小心謹慎,衣食住行之間多少會漏些馬腳。以著秋月的偽裝,欺騙一般的百姓尚可,但是面對專門搜捕於她的眾人卻是有些不足,遲早會被發現。

果然,看樣子彌勒教已經盯上了清平坊,已然開始各種動作。

陳風崇現在心中思慮繁雜,又是擔心清平夫人。不過眼下他自己就在萬分危急之中,更身懷這事關天下的錦盒繡帛,自是不敢大意,想盡了辦法要擺脫身後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