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忽聞驚天變

秋月和太玄聖女一時驚起,面面相覷,又見眾人都是神色如常,該吃就吃,該喝就喝,似乎無事發生,一時心裏惴惴然,又覺戚戚焉,連忙坐下端碗吃飯,更是一句話也不敢再說。

孫向景倒是不怕,接嘴問道:“師兄,師姐有了什麽?”

清平夫人更是漲紅了臉,手中一雙象牙筷子都捏斷在了掌心,化作粉末,又發作不得。惠博文這下回過味兒來,連忙跟孫向景耳語幾句,兩人一時竊笑,鼠頭鼠腦地看著清平夫人。

徐方旭依舊一臉疑惑,搖頭道:“不是滑脈……師姐身體康健,並無大礙,只是……”

孫向景一聽有“只是”,也是擔心師姐,連忙追問。徐方旭坐回位子,搖搖頭道:“沒什麽。許是我這些日子手不太準,摸著脈有些生硬罷了。”

長生老人倒是不在意,說叫清平夫人飯後去他書房一趟,他為清平夫人仔細診治一番,卻是不要耽誤了身子。清平夫人連忙說自己只是尋常事情,師弟年輕不懂,直求師父莫要拿她打趣。長生老人看了清平夫人一眼,也是微微一笑,招呼大家趕快吃菜。

白日裏相處了許久,太玄聖女倒是對長生老人消去了先前的畏懼,這下倒也落落大方。眾人原本要稟報此次的事情,再加上太玄聖女這邊有不少彌勒教的秘聞,只是長生老人說飯後再聊,倒也叫眾人吃飯吃得輕松。

幾人之中,秋月見長生老人是最早的。畢竟當年長生老人收養清平夫人之時,秋月倒也在場,也曾見過師娘。只是十數年不見,一時想不起來,相處片刻之後也就覺得親切。先前師娘聽說秋月的身世,更是兩眼放光,忙著要請秋月彈奏一曲,只是秋月畢竟是客人,師娘不好開口。倒是秋月十分通曉人意,表示願意在飯後為大家演奏一曲,當作送給孫向景的賀禮。

眾人喝酒吃菜,陳風崇也掙紮著回道了桌邊,捧著一顆牙齒向長生老人哭訴,說師姐下手越發沒了輕重。長生老人只叫他去漱口,早看出他玄功有所進展,如今落齒也能重生,倒是毫不在意。

眾人酒足飯飽,又是飲茶吃些果子,這才說起了此番的事情。

長生老人聽完連連點頭,直說眾人這次做得極好,又特別稱贊了陳風崇最後處理那事得當,倒是免除了一番麻煩。

因著惠博文是太和真人的記名弟子,當時在壽州也親身參與了整件事情,眾人說起事情來倒也不避著他,長生老人還不是詢問他的看法,竟也是十分看重。

說罷了這次杭州的事情,師娘又是為幾人如此犯險覺得後怕,不住責備眾人,言語又帶著關切。眼下氛圍稍微輕松了些,師娘轉頭看向那太玄聖女。先前她就一直偷瞄這位聖女,卻是因為孫向景和徐方旭都說聖女和楊瓊就如孿生姐妹一般模樣。她一直掛念著沒有見過楊瓊,如今見了這位聖女,自然要多看兩眼,頗有一番婆婆看兒媳的感覺,又叫那太玄聖女十分羞臊。

長生老人也安慰了太玄聖女一番,對她父親和三位長老的遭遇表示了同情,言語間多有些因果命數之言,倒與先前聖女和孫向景所說的話語有些相似,都是《太玄往事錄》上記載的宿命說法。太玄聖女對此深信不疑,愈發感謝長生老人開解,又自說道:“前輩這般掛懷,倒叫晚輩愧不敢當。晚輩的父親因著自身走了錯路,又是泥足深陷,首領彌勒教上面那幾位的迫使,有些事情卻是不能怪別人的。數月以來,晚輩對父親的遭遇也思慮許多,倒也想得開了,只願他遠離這塵世之後能過得自在些許,來生莫要受了今生罪孽的牽連也就是了。雖然他不是我的親生父親,我也願意為他一世吃齋念佛,化解罪孽,也算報答一分養育恩情……”

孫向景聽到這裏,卻是腦中一聲炸雷驚響,十分失態地竄了起來,一步到了太玄聖女面前,緊緊抓著她的手,急急問道:“你說什麽?太玄掌教不是你的生父?”

太玄聖女被孫向景抓得手疼,倒也理解,柔聲說道:“你莫急,先坐下,我與你詳細說清就是。”

孫向景這才茫茫然坐回位子,一雙手端起茶杯,晃潑了大半,卻是直看著太玄聖女,等著她的下文。

在座眾人之中,除了秋月之外,都知道孫向景的事情,先前也有些懷疑。只是當時壽州戰場之上,太玄掌教畢格禽曾親口說了自家名號,撇清了與楊瓊的關系,這才稍稍消解了孫向景的疑心。如今這太玄聖女卻說畢格禽不是她的生父,一時叫眾人都是有些震驚,個個豎起了耳朵恭候下文,大堂中一時落針可聞。

那太玄聖女眼見眾人都看著自己,也就輕嘆一聲,對孫向景說道:“我卻不是有意瞞你。那日你與我說起楊瓊姑娘之事,我自己心中也有了些疑惑,想著世間相似之人雖多,你那般篤定卻是必有道理。奈何隨後我便被押去了彌勒教總壇,再不曾見到父親一面,也就無從問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