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十五章 同門鬥神通

長生老人一聲“請”,兩人瞬間從在場眾人的視野中消失。

自數十年前天下大亂之後,只怕人世間還不曾出現過這等級別的戰爭。長生老人和望輝長老都是一生精研太玄一脈的傳承,一個靠著《太玄經注》,一個靠著《太玄往事錄》,所得傳承多少或有差距,卻也各有優劣不同之處。《太玄經注》森羅大道,浩繁佶屈,道理不可謂不深刻,武道不可謂不玄奇,卻是頗為難懂,若是少了代代傳承,常人耗盡一生只怕也難真正有所收獲;而《太玄往事錄》雖然有所殘缺,道理不全,卻是記載了前人多代的諸多經驗知識,捷徑法門甚多,手段也是層出不窮,修煉起來卻是更加容易簡單。

長生老人的天資悟性,的確是數百年難得一見的驚艷根骨,從《太玄經注》中所獲大道,不說比肩太玄祖師,至少也是太玄一脈中少有的佼佼者;望輝長老則是靠著一本《太玄往事錄》,鉆研畢生,也是收獲頗豐,能維持太玄教在大宋之世傳承三代,其人天性根骨也是超凡脫俗。

因著兩人都是煉虛合道,超凡脫俗之輩,隨隨便便就能開宗立派,稱聖號族的地仙,一時打鬥起來,的確與一眾凡人頗有不同,卻是絲毫不沾煙火之氣,舉手投足都是天地人三者道理。兩人招式之快,快到在場眾人無一能夠看清跟上;兩人力度之大,大到若非招式入微,舉手擡足之間就能輕易秒殺凡人;兩人手段之奇妙,甚至可以叫在場眾人只要看見一眼,便能創出一套幾乎頂尖的武功,受益匪淺。

都說“神仙打架,凡人遭殃”,長生老人和望輝長老一戰卻是多有收斂,只將氣勁力道收束在周身寸許境地,絲毫不曾外泄點滴;兩人又是一應地腳步騰挪,在眾人方寸之間靈活移動,宛若身處曠野之中,一應身法都是流暢自如,絲毫不會被眾人所阻撓半分。

眾人只覺得場中氣勢一時暴漲,宛若身處狂風暴雨之中,間或有雷鳴閃電在身邊落下,雖然點滴不會被傷到,卻是個個心驚膽顫,無論是清平坊這邊,還是彌勒教那邊,無論是絕頂高手還是手無縛雞之力之力的姑娘,個個都是嚇得面色蒼白,手足冰涼,只在原地不敢動彈分毫,生怕一個不慎就成了兩位地仙手下冤魂。

怕是有了個一盞茶的功夫,眾人都覺得自己快在這恐怖壓力之下喘不上氣,心中哀嘆之時,忽然看見兩位高人一時站定,俱在先前所在原地,似乎不曾動得分毫,之前種種只是眾人經歷的一場精神風暴一般。

然而兩人還是分出了勝負。卻見長生老人手中巫月神刀不住低吟,刀身之上猩紅光澤流轉,比之先前多了幾分猙獰扭曲地赤裸殺意,刀身周圍的空氣似乎都寒冷了幾分,又是隱隱帶著各色怪異味道,形成了僅僅幾分距離的死域;長生老人手持寶刀,神色不變,只是臉上愈發紅潤了幾分,銀白須發稍稍有些雜亂。

而對面的望輝長老卻是不似老人這般輕松,周身衣袖都是有些紛亂,整個人更是臉色蒼白,氣喘不休,似乎是已然拼盡全力,依舊不敵長生老人手段。也是神仙還有三六九等,饒是望輝長老天縱英才,始終缺了一本鎮教傳承的《太玄經注》,道理上弱了長生老人分毫。到得兩人這般境界,道理上偏弱分毫便是天壤雲泥,勝負分明。

長生老人看著望輝長老,一時也是感慨,開口說道:“師兄神通,老朽僥幸勝得半式。還請師兄順應天道,莫要再與彌勒教頗多糾纏,就此退去罷。”

那望輝長老則是不住喘息,一邊說道:“長生老人,果然名不虛傳。《太玄經注》不愧是鎮教之寶。老朽為了祖師道統,無論如何也要親自了結此事,縱然身死你手,也是一般。”

長生老人一聲嘆息,緩緩說道:“師兄,你怎地想不明白?祖師傳道,原是為解救世間百姓於水火,不羈與形式,更不是非太玄教不可。如今你太玄一脈幾近斷絕,彌勒教中又有幾人是修行祖師道統的呢?反觀我這一路,一切種種,俱是來自祖師傳承,俱是理解祖師真意。你我也算同門,你是我的師兄,此番糾纏,為何就理不清楚呢?”

望輝長老一個嘆息,也不說話,只是依舊擺出了壓哦凍手的姿勢,看樣子卻是與長生老人不死不休,縱然不敵,也要正面對抗一場。

長生老人見望輝長老這般樣子,知道無法,只得將手中寶刀微微舉起,平在胸前,手上內勁激發,不住灌注刀身之中。那寶刀一時顫抖不休,又是光華大作,異種氣息遠遠飄散開去。在場眾人一時都是神情一滯,腦中出現幻覺,仿佛置身上古戰場之中,周圍迷霧黑煙彌漫,耳聽得無盡人獸妖魔呼喊不休,一時只覺心驚,又見一抹紅色光華驟然閃過,劃破迷霧黑暗,斬落某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