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穿心故人劍

虛空中落下來的那一只大手,一時之間將陳風崇的心神都攝去了一半,卻是練武這麽多年,奇奇怪怪的事情見得也不算少了,卻還是不曾見過這等詭異景象,實在叫他一時反應不過來。

待得陳風崇心神歸位,那一只大手已然按到了他的眼前,只怕再有一兩息的功夫,就要將他的顱腦壓成粉碎,將他連著身後背著的徐方旭一舉滅殺當場。

就在這時,萬幸陳風崇已經回過神來,竟是一聲怒吼,左手托著徐方旭的身子,右手不知何時腕刃在手,一拳朝著天空中那只漆黑的大手擊去。陳風崇的腕刃雖然幾經損毀,但始終用的是一樣的料子,乃是以動物鮮血祭爐的精鋼,堅硬鋒利的同時,還多了一絲破邪的神通。這一下朝天刺去,天空中那漆黑巨手瞬間便被刺破,宛若裂帛一般,彌散在周圍的夜色之中。

直到此時,陳風崇才反應過來,自己只怕是遇上了精通奇門遁甲的高手,卻是被其借著天地之勢,似真似幻地來了這一擊。一擊得手,陳風崇也是反應十分迅速,又是真氣運轉,腕刃之上似乎都有了一絲薄薄的氣流流轉,又是一拳擊出,卻是擊向面前黑得不同尋常的夜色之中。

一拳打出,那腕刃之上竟是有一道鋒利的氣息跟著打出,遙遙飛去,甚至超越了拳風距離,一時沒入黑暗之中。隨後,整片濃稠的黑暗一時震動起來,又是緩緩散開,呈現出原本院子應該有的樣子,漫天星鬥重新回到了陳風崇的視線之中。

來不及想山莊之中怎會有了這般高手,也來不及想徐方旭究竟事先知道了多少情況,陳風崇只從直覺判斷,自己萬萬不是這位奇門遁甲高手的對手,只怕難以抵擋。此刻的他,終於表現出來作為名鎮一方的飛賊的手段,一時腳下生力,騰挪幾步,竟是有著玄奧一般,近乎縮地成寸地來到了院門之前,只想著盡快沖了出去,帶著師弟逃出生天。

就在這時,陳風崇耳邊忽然傳來一聲詭異言語,說道:“陳風崇,你且看你腳下!”

陳風崇聞言已經覺得不好,盡量克制自己的行動。可那人的話語就像是有詭異神力一般,竟是生生牽扯著他的目光向下看去。這一看便是叫陳風崇生生嚇出了一身冷汗,卻是見先前還平坦的院中青石小路,一時化作了無盡深淵,自己堪堪半只腳站在深淵邊上,卻是無計可施,上天無路,入地無門。

“攝心術,彌勒教!”陳風崇一聲怒吼,卻是不敢輕舉妄動。也是知道眼前的一切雖然都是攝心術和奇門遁甲帶來的虛幻場景,可映射在腦海之中便是真實一般,自己要是大膽往前走上一步,便真會落入這想象之中的無盡深淵,只怕是一時半會難以脫身,又是失神,就會被人輕松殺死。就算自己不迷失在幻覺之中,無盡墜落的感覺,也會由腦海給肉身施加極大的負擔,饒是一切虛幻,只怕也抵抗不住自己認為自己死亡的結局,卻是連不死玄功都用不出來。

能營造這等幻境的人物,奇門遁甲和攝心術的修為必然都是極高,只怕已然是地仙境界,自然不是陳風崇所能抵擋。不過陳風崇作為長生老人的弟子,又是行走四方的人物,這等詭異手段雖然不曾親眼見識過,倒也聽見過不少傳聞,知曉一些克制的法門。

瞬息之間,陳風崇短暫陷入了自我的內心世界,化身為沒有一切感覺的野獸,又是瞬間清醒。也是他與清平夫人在一起這麽長時間,多少還是在武道上有了一些進展,能夠自主控制長生老人傳授給他的保命手段些許,一時失神之後便能恢復,卻是重入世間一般,一舉便將先前的種種環境瞬間沖破,不再為止迷惑。

無論是奇門遁甲也好,攝心術也罷,歸根到底都是借助周遭一切種種,對環境和受術之人的腦海產生作用。陳風崇的拼命手段,卻是將自己陷入封閉之中,隨後喚醒,便如大夢初醒一般,先前的一切種種幻境,都是隨著夢境消散,不再出現在眼前。

幻境一時消失,陳風崇也是凝神戒備看去,卻見眼前堪堪站著一人,正在小院的正中之處,一切身形樣貌都是籠罩在無盡迷霧之中,又是一言不發,只是看著自己這邊。

陳風崇心知今日無幸,確實很在這等境界的高手手下,自己就算是再有手段,只怕也是難逃此間,只可惜身後背著的師弟,要陪著自己死在此處。事到如今,陳風崇又如何不知徐方旭只怕是與眼前這人頗有糾纏,才會在酒醉之後一時良心不昧,出言提醒自己。只可惜這人顯然也是有備而來,一早守在屋外,卻是沒有給自己逃離的機會。

想到此處,陳風崇也是暗暗咬牙,輕輕將徐方旭好生放在了身後的地面之上,教他倚靠著墻面坐著,自己則是兩手腕刃在手,眼神逐漸迷茫,卻是已經打算盡力一搏,拼上自己這條性命,看能不能叫眼前這神秘高手受傷些許,好叫徐方旭有一線逃離的生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