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9章 看誰舞劍落星河(第2/5頁)

“嘶——”弓天影左手撫在握劍的右手上,拼命抑制著狂怒所引發的手腕顫動,長劍遙指鄭東霆的胸前,一股妖異的淡青色光芒宛若蝮蛇的毒液緩緩爬上的劍稍。隨著他口中吐氣發功的嘶嘶鳴響,這股青流化為一枚長約一丈的青牙在劍尖上方延展著。在空中緩緩蔓延著的青光照射在鄭東霆的臉上,宛若地獄之底的鬼火,令人毛骨悚然。強烈的氣流在弓天影的身上激蕩著,一股股騰騰的白氣沖頂而出,強大了沖擊力沖破了束發的頭簪,令他本來修理整潔的頭發一瞬間披散了下來,為他的形象上更添了一筆鬼氣。

台下沸沸揚揚的鼓噪聲漸漸安靜了下來。弓天影此刻所展現出來的妖異之氣,劍上所釋放出來的恐怖劍罡,還有他披頭散發狀如魔鬼的森寒模樣都讓人從心底深處冒起一股寒氣。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地緊緊閉上嘴唇,緊張地等待著弓天影下一步的攻勢。南市上下無論是否賭了弓天影奪冠,每一個人都開始為台上的鄭東霆提心吊膽。

四海樓頂上歌舒郡主已經忍不住靠近了父親的懷裏,盡管如此,她的身子仍然不禁瑟瑟發抖。

“爹爹,那個弓天影的武功為何如此邪氣,簡直不象是人,而是一個妖怪。”歌舒慧顫抖地說。

“這弓天影本是天山派弟子,從小修煉天山六陽功,本來是純陽之質。但是他太不知足,入了越女宮就開始迫不及待地修煉明玉訣,沒有花足夠時間調息陰陽之氣,硬生生將兩種截然相反的內功路數混為一體,自然會造成自己體內氣質,性情甚至身體機能上的變化。”歌舒侯爺沉聲道,“哼,本來普通人經過這番折騰,早已經死於非命。這弓天影居然能夠就這樣壓下氣機反噬,內功大成,修成劍罡,實在是一個異數。普天之下,恐再也找不出第二個。”

“但是爹爹,他豈非已經是一個半男不女的怪物,女兒若是嫁給這樣的家夥,還不如立刻自盡身亡痛快。”歌舒郡主恨恨地說。

“嘿,女兒莫慌,萬事有爹爹為你做主。”歌舒侯爺心裏也暗暗氣惱:本以為在這一屆洛陽大會上為女兒找一個佳婿,令她可以脫出官場,享受遊俠江湖的逍遙自在,遠離朝廷上的一切是非。誰知道千算萬算,卻沒算到洛陽擂上出了這麽一個妖物。他心底裏暗下決心,如果弓天影真的奪得了洛陽擂的第一,他就算拼盡整個洛陽的禦林軍也要將他斬於刀下,不得讓他毀了女兒的終身幸福。

鋪天蓋地的兇猛氣流沉重地擠壓在鄭東霆的身上,似乎要將他的三魂六魄擠出體外。他只感到耳鼓一陣陣脹痛,雙眼金光閃爍,渾身上下的衣物都仿佛沾了一層沉重的鉛水,緊緊裹在他的身上。他早知道弓天影劍罡兇猛,當他一展開劍罡,自己憑借著已經生疏了的夜落星河劍,恐怕難以自保。但是經過剛才一陣比劍,當弓天影出劍罡之時,他忽然感到一陣由衷的興奮。他一度曾經害怕依照弓天影的劍法,自己根本不用施展出整套的夜落星河劍就可以戰勝他。但是今夜的洛陽擂台之戰可能是他一生中最後一次施展夜落星河劍的機會,錯過了這次機會,他只能帶著這路驚天地泣鬼神的神劍走進墳墓。十年來,他不知道多少次夢中揮劍,在星光下舞動生輝,夢醒時分激動得淚流滿面。每一個夜晚臨睡之前,他都默默祈禱自己能夠再次做一個揮劍起舞的幻夢。現在的一切,對他而言就仿佛一個輾轉成真的美夢,他希望至少在這場夢中,他可以使足一整套夜落星河劍。這套劍法已經不僅僅是他爛熟於胸的武功,它代表著鄭東霆昔日的青春歲月和曾經炙烈如火的生命與激情。

鄭東霆微微側過頭,朝台下掃了一眼。站在擂台最近處的祖悲秋此刻已經被弓天影嚇得瞠目結舌,滿眼驚慌地看著他,仿佛在看著一個朝不保夕的幻影。在他身邊的洛秋彤和天山弟子們看起來憂心忡忡,焦躁緊張,個個恨不得沖上台來和他並肩作戰。

“朋友雖多,知己卻沒有一個。”鄭東霆暗暗嘆了一口氣,將目光放到遠處。忽然間,他看到了靜靜站在一處店肆房檐下的連青顏。他旁若無人地淡淡微笑著,向自己輕輕點了點頭,右手兩指一並,輕輕一揮,做了一個劍指青天的姿勢。這一瞬間,鄭東霆仿佛痛飲了一杯炙烈的美酒,渾身騰騰的發熱,他朝連青顏頜首回禮,臉上露出一絲無悔的笑容。

就在這時,弓天影狂野地暴喝一聲,手一翻,一片波濤洶湧的青色光華浪潮一般朝著鄭東霆站立的地方包裹過來。連綿不絕的劍光混合著一浪高過一浪的劍罡只欲將鄭東霆碾成一堆狼藉的碎末。即使在這種勢不可擋的劍罡攻勢之下,弓天影仍然依足了夜落星河劍“星耀前塵路三千”劍式,可見夜落星河劍的每一招每一式已經深深印在了這個武林怪才的腦海中。只是,漫空飛舞的劍罡已經令這一式空靈曼妙的劍法蒙上了一層狂暴兇猛的陰影,也添加了一股一往無前的兇悍之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