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 鋼板

晚飯是江豫和胡離坐在一桌上吃的。

白懷水沒在。

至於去了哪兒,胡離不知道。

兩人從萬通錢莊出來之後,他們兩個便回了江府。

胡離喝了一口粥。

江府的前廳,視線開闊,剛好能看到小花園。江府墻根邊突然想起一聲狗叫,很劣質的狗叫聲。

江豫吹了吹燙嘴的皺,連眼皮都沒擡,問道,“找你的?”

胡離的眼皮抖了抖。

這一聲狗叫,旁邊的鄰居怕是都聽得出來是人裝的,是哪家的情郎呼喚小情人。

外面烏漆墨黑的,氣氛剛剛好。

“我還以為是找你的呢。”胡離拋繡球一樣,又把話重新拋給江豫了。

反正不是好話,他們兩個誰也不服那就一起受著。

用過餐,江豫回房了。

胡離往門外走,便瞧見人正在墻跟那兒蹲著,一瞧見胡離出來懵了一下,好一會兒才試探道,“胡公子?”

“你家掌櫃的沒來?”胡離說道。

“掌櫃的在錢莊忙呢,抽不來空。”小廝通情達理的幫自家掌櫃開脫起來。

他面前這個少年,不過十六七歲的樣子,張口便是找他老板。

“那好,”胡離抿了下嘴說道,“我沒什麽好說的。”

說罷胡離轉身便要走。

小廝跟在他後面喚他,胡離忽地停了步,小廝喜出望外,胡離說道,“有件事與你說。”

小廝把耳朵豎起來聽。

“你學狗叫的功力有待提升。”

話畢,不拖泥不帶水的進了江府。

小廝江府門口傻眼了,他還半句話沒有說出口。

胡離進了江府,心中想了一番。

顯然錢掌櫃分明是知曉他的身份。

白懷水之前在京城混,知道他倒是沒什麽好驚奇的。

反而他這個剛從邊陲跑過來的小蝦米,錢掌櫃也要瞧個清楚不可。

若是如此,也許在他們剛進京城的時候就已經被盯上了。

只是這位人精,事情做得滴水不漏,偏讓人覺得這是碰巧而已。

而且錢掌櫃清楚,他們暫住在江豫府上。江豫的府上,他們不敢大搖大擺的來,只能蹲墻根裝狗叫了。

胡離想到此處,擡腳邁進了回廊。隔壁的房間燈還熄著,人沒回來。

白懷水這廝應是去繡樓跳樓去了吧。

胡離腦子裏飄過一句,隨即他進屋把房門關上了。

不出半個時辰。

錢三鬥邁進了江府的門檻。

他趕得不巧,剛好和江豫撞上了。

“江大人。”錢三鬥朝江豫作揖喚了人。

江豫瞥了錢三鬥一眼,說道,“這麽晚了,錢掌櫃跑上門想要做什麽?”

錢三鬥有備而來,不然也不敢直接往門內跑,他微微笑了一下,“白日裏白公子有東西落在我們店鋪裏了,我順路便捎過來了。”

“白懷水不在,”江豫頓了一下,隨即又說道,“他師侄倒是在府內。錢掌櫃請吧。”

錢三鬥喜笑顏開。

白懷水這根老油條總算是不在。胡離年紀輕輕的,他若是掉幾滴眼淚,胡離定是扛不住的。

錢三鬥沒想自己這麽順利,江豫也並沒有多詢問他,便讓他進了江府。

兩人心照不宣,只是錢三鬥摸不清江豫心中在想什麽。

反而江豫倒是清楚,錢三鬥上門就是為了無相禪鬥的那兩位。而且看這情況,大半又是白懷水惹出來的簍子。

“便是這間了。”江豫立在胡離門口說道。

胡離在圓桌旁坐著看書,聽到門口的動靜。

他微微扯了下嘴角。江豫平日裏恨不得聲音低沉到地底下,這回分明稍揚了一些。

“謝謝江大人了。”錢三鬥輕車熟路的道謝,目送著江豫走遠了,才轉過身來敲了敲門。

敲了三聲,錢三鬥便止了手。

好一會兒,胡離才應了一聲,“請進。”

錢掌櫃推開門,瞧見胡離正坐在圓桌旁,長刀抱在懷中,低頭用袖子擦著刀刃。

見這陣仗,當即就愣了。

聽聞白狐狸武功極差,也就是身上有傍身的輕功,腦子靈光。

錢三鬥自然理所當然的以為,胡離與白狐狸為同門,怕身上也只有嚇唬嚇唬小孩的功夫。

他是奔著白狐狸靈光的腦袋去的,尋上胡離是因為他年紀輕好糊弄些,是個軟柿子。

五尺長刀,沒點能耐也不若天天背在身上。

錢三鬥開始懷疑,他是否真的是捏著軟柿子而不是腳踩了鋼板。

“錢掌櫃怎麽親自上門了?”胡離佯裝方擡頭瞧見錢三鬥。

不是你一直在問小廝,怎麽你家掌櫃的沒過來。

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也就是他們店裏的傻小廝沒有聽出來意思。

錢三鬥腹誹道。

“順路便過來了。你師叔白日把折扇落在店裏了。”說著,錢三鬥從懷裏抽出一把折扇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