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8 一角

“你們兩個那麽著急做什麽?”白懷水說道,拉長了聲音,“這群人在江湖人摸爬滾打了這麽多年,比你們兩個愣頭青想象得聰明多了。”

“一時半會兒死不了。”白懷水總結了一下,說完又覺得有些不對,補了一句,“除了任盟主是自己找死之外。”

任簡姍姍來遲,帶了十幾個人,詢問情況怎麽樣了。

白懷水瞥了他一眼涼颼颼地說道:“等你來,大明都改朝換代了。”

話罷,白懷水權當沒看見江豫對他瞪眼睛。任簡有些尷尬,於求說道:“任夫人突然不見了。”

“不見了?”江豫看了胡離一眼。

※※※

“藏身於這地道之中,豈不是讓江湖人嗤笑!”

蘇小樓樂了,說道:“別不在自在,江湖上的人如今都在,準不會把你一個人扔出去背鍋的。”

那人聽了仍是氣的不輕,“那乘月樓何足畏懼,我們江湖上的各大門派武林高手皆在,如今卻像鼠輩一樣躲在這兒。”

“如果我想得不錯,任盟主便是死於乘月樓之手,你若是自覺比任盟主更能勝任武林盟主之位,你想出去我們也不會攔著。”

那人被說得啞口無言靠在一邊生悶氣去了,蘇小樓轉而對不遠處淡定靠著石壁的人說道:“白掌櫃似乎早就得到了消息。”

白掌櫃輕聲一笑,“你這是在懷疑我?”

“不敢不敢。”蘇小樓笑著回應道。

“你們死在春日樓,我日後的生意也不會好做。”白掌櫃說道,“對此不必謝我。”

“白掌櫃可是對乘月樓有些了解?”蘇小樓試探著問道。

白掌櫃挑了挑眉,半晌才開口說道:“討消息總要付銀兩,蘇公子應該比我懂這個道理。”

蘇小樓的眉毛抖了抖,心中明白,白掌櫃這人就是個隨意倒戈的商人而已,誰能給他好處他就跟誰跑。單看這人在春日樓的地下挖出一處地道來,以備隨時從淹城逃脫出去。

地道之中,掛在壁上的燭光很暗,一時間誰也沒有說話。

“這位小兄弟,此次我丐幫欠你一個人情,日後若是有什麽能幫得上忙的地方只管到找蘇小樓。”丐幫幫主打破了沉默說道。

蘇小樓剛想辯駁,他跟丐幫沒有什麽實質的牽連,丐幫的人情倒是讓他一個人全背了。他視線一觸及到幫主的眼神,立馬氣勢就頹了,認命般得道:“白掌櫃只管到京城來尋我,蘇小樓定然全力相助。”

白掌櫃自上而下的賞了他個眼神,擺明了他根本不需要蘇小樓的全力相助。他被人看輕了!

“我們躲得了一次,總不能再躲一次。”唐良突然說話,好歹這麽久說了一句人話。

白掌櫃並不參與他們的討論,一臉的氣定神閑,他往身後靠了靠,身後的石壁被敲了三聲。

他立起身,說道:“諸位隨我一同出去。”

※※※

蘇小樓喝了一大口涼茶,坐在江豫旁邊,小聲說道:“你們朝廷中的人,就那個姓吳的,在地道裏一聲不吭,像塊墓碑一樣守著地道入口。”

話罷,吳無的視線挪了過來。蘇小樓驚呼一聲,連忙瞥向江豫問道:“別告訴我,他聽見了。”

胡離插話說道:“他聽不見,是你心虛。”

“要怎樣收場?”胡離轉而問道。

春日樓的前廳各桌都坐滿了人,不只是吳無將目光投了過來,這些門派的視線也在他們身上繞。

江豫按了按太陽穴,他頗有些頭疼。胡離環視一圈,發現白懷水不見了,“江大人瞧見我師叔了嗎?”

江豫不出聲,胡離轉而看向任簡,任簡也並不清楚。胡離起身走到春日樓的店門口,果然白懷水那匹騷包的白馬已經不見了。

白懷水肯定還有什麽瞞著他的,他隱隱得覺得自己已經快要接近真相了。

無相禪鬥既是鴻蒙派,而一路上案件與乘月樓相關,這並非是碰巧,或許是乘月樓中人有意為之。

這是準備逗弄他們在股掌之間?

胡離狠狠的攥了一下拳,他時至今日也想不清楚,乘月樓拐了這麽一大圈,不過是找無相禪鬥,反而無相禪鬥就在最初的雁然城。

胡離嘆了一口氣,終於明白為何自己的人生一多半都在跟著徐季逃亡,直到前幾年才在雁然暫時住下來。十六年前在鴻蒙發生了什麽,之後乘月樓失去了鴻蒙派的消息,等到十六年後才稍有發現。

而現在尚在雁然的徐季和師弟此時到底怎麽樣了。白懷水這個坑貨半句實話都不給他,他現在前有狼後有虎。

一陣狂風吹過,胡離一震,仰頭看,晴空萬裏,而方才的狂風過境,猝然就不見了蹤影,而春日樓的窗子轟一聲合上。胡離被人扯進客棧,回頭一眼是白掌櫃。

客棧內靜了下來,客站之外連一聲尋常的鳥叫都沒有,難得的大晴天卻是妖風四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