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辯折群雄(第2/8頁)

“雀母?”樂之揚怪道,“幹嗎不叫雞母、鴨母、鴇母?”

“你有所不知。”席應真說道,“這個典故出自佛經,相傳天地之初,孔雀為百鳥之祖,巨大兇悍,能食人畜,如來世尊在雪峰修煉,為孔雀吞噬,世尊剖開雀腹而出,故而尊孔雀為母,稱之為佛母孔雀明王。世尊在孔雀體內曾為卵形,出體以後幻化為人,方圓變化,自在如意。”

“有趣,佛祖還做過鳥蛋麽?”樂之揚笑嘻嘻說道,“這麽說起來,和尚要不剃成光頭,簡直就是對不起佛祖。”

席應真道:“剃光頭跟佛祖何幹?”樂之揚笑道:“你看這大和尚的光頭,難道不像是一顆光溜溜的鳥蛋嗎?”東島弟子聽了無不哄笑,沖大師一夥則對樂之揚怒目而視。

沖大師練有佛門六通之中的“天耳通”,十丈之內,落葉可聞,席應真語聲雖小,他也聽得一清二楚,心中暗暗驚訝,忍不住看了老道士一眼,心想:“這道人是誰,樣子落魄,眼光卻了得。”

但聽席應真笑罵道:“樂之揚,你這一張臭嘴,早晚要下拔舌地獄。唔,說到施南庭的連環,那也是大大有名,全名叫做‘璇璣九連環’,出自當年的‘天機宮’,施展開來奧妙無窮,你若有心,不妨好好瞧瞧。”

樂之揚聽到這兒,忍不住看了老道士一眼,心中的滋味難以言說。雲虛乘船一走,“逆陽指”無人能解,席應真可說必死無疑。本想這老道士一定灰心喪氣,誰知道他若無其事、談笑自得,從頭到腳也看不出一絲頹喪。

忽聽一聲長嘯,施南庭舞動連環,向前掃出,九個連環一旦抖開,渾如一條長鞭,淩空舒卷,矯矯不凡。

和尚豎掌於胸,目光明朗,等到鋼環加身,方才揮袖出掌,大金剛神力隨之湧出,有如一堵墻壁,連環擊在其上,發出當啷異響。突然間,一只鋼環脫出連環,“嗚”的一聲向前沖出,畫了一個圓弧,沖向沖大師的身後。

這一下迂回詭譎,眾人無不齊聲叫“好”。沖大師長眉上挑,“嘿”的一聲,右臂有如無骨毒蛇,反掌圈回,以不可思議的角度掃向鋼環。

神力所至,鋼環為之一蕩,風掃落葉一般向外彈出。施南庭大喝一聲,手中的連環向前急送,飛走的鋼環去而復還,一如歸巢的鳥兒,當啷一聲掛回連環,卷起一片白光,切向沖大師的腰脅。

樂之揚看呆了眼,轉念之間,忽又明白過來:這一串九連環是精鋼鍛鑄,施南庭注入“北極天磁功”,精鋼化為磁鐵,彼此相互吸引。脫出的鋼環被沖大師擊飛,但一受到磁力吸引,又立馬飛回連環。

九連環本是一件玩物,相傳是諸葛孔明所造,九個圓環曲折往復,把玩之人以拆解為樂。

施南庭拆解一環,不過牛刀小試,這時睜眼大喝,腳下步履生風,手中的連環大開大合,繞著沖大師遊走如飛。九個鋼環不時分開,忽而一環獨飛,忽而兩環比翼,時而三環齊飛,結成一個大大的“品”字。烈日之下,鋼環上的鋒刃寒光迸射,叫人膽戰心驚。

沖大師凝立不動,雙掌圓轉如意,鋼環左來左迎,右來右擋,神力所向,無不應手而飛。

兩人一靜一動,各展神通,那一串九連環尤其好看,分分合合,曲曲折折,合起來猶如銀練當空,分開來好似白雲出岫,更妙的是施南庭將“解連環”的法子納入招式,變化之繁,分合之巧,使人如行山陰道中,雙目實在應接不暇。

數十招轉眼即過,沖大師以逸待勞、以靜制動,任由對手變化,始終不容鋼環近身。施南庭東奔西走,漸漸力不從心,他當年練功出了岔子,走火入魔,險些死掉,幸為雲虛救回,但已落下病根,平時沒什麽,激鬥之時難免復發。他之前挨了沖大師一撞,已然牽動肺腑,此時遊鬥已久,氣血漸漸失控,再加上駕馭“璇璣九連環”十分費力,鬥到此時,臟腑不覺隱隱作痛。

施南庭心中焦急,但看沖大師的神氣,不由心想:“這和尚胸有成竹,莫非知道我的底細?故意拖延時間,等我內傷復發?”想到這兒,手腕一抖,九個鋼環牽扯勾連,長蛇般連成一串,帶起一股疾風,掃向沖大師的左脅。

沖大師眼中含笑,左掌揮出,一股無儔大力撞上連環,激起一陣刺耳的鳴響。施南庭忽地雙目睜圓,大喝一聲:“九環齊轉!”九個鋼環應聲分開,嗚嗚嗚淩空旋轉,忽左忽右,忽前忽後,化為一個圓陣,一股腦兒將沖大師圍在陣中。

沖大師雙掌連拍,掃開身邊連環,但鋼環附有磁力,去而復返,有如附骨之疽。激鬥間,施南庭大叫一聲“合”,九個圓環向內聚攏,彼此勾連,化為了一條鎖鏈,將沖大師牢牢纏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