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大寧縱橫(第4/16頁)

“好!”樂之揚按捺不舍,“塞外風寒,你保重身子。”

朱微點了點頭,雙眼忽又潮潤起來,只怕哭出聲來,猛一咬牙,拉上窗帷,蜷成一團,眼淚到底流了下來。

車輪滾滾,馬蹄雷鳴,大軍徐徐引去。樂之揚立馬城下,不勝悵然,直到人馬消失,方才還過神來,掉頭一瞧,朱高熾引著幾個親兵在城門前等候,當下拍馬回城,兩人聯轡而行,均不說話。朱高熾愁眉苦臉,氣氛甚是凝重。

回到王府,朱高熾邀請樂之揚進餐,數杯下肚,忽而嘆道:“父王看得起我,讓我留守北平,留下的兵馬卻不過兩萬,多是老弱病殘,李景隆一到,北平城恐怕撐不了幾日。”

樂之揚心頭一動,問道:“王爺此去,是否要攻打大寧?”

朱高熾看他一眼,猶豫時許,說道:“十三姑若能說服寧王,一切好說,但若談不攏,恐怕難免一戰。老實說,父王用兵,神鬼莫測,我這個當兒子的,也猜不透他的心思,好比這個節骨眼兒上,丟下北平,前往大寧。萬一北平城破,大寧守軍又沒到手,父王進退失據,豈不成了無主的孤軍?”

樂之揚心中大亂,燕王孤注一擲,不成即敗,到了緊要關頭,兄弟鬩墻也未可知,那時朱微夾在兩個兄長之間,又該如何自處?北平城精兵盡失,空虛莫名,李景隆百萬大軍壓境,豈非以石擊卵?雖知道燕王造反兇險,然而危急至此,倒也出人意料。

樂之揚定一定神,問道:“道衍和尚呢?”

朱高熾一愣,說道:“大師跟父王在一起。”樂之揚聽了,稍稍放心,道衍智計了得,善於折中,或能化解雙方危局,不至於手足相殘。

朱高熾喝一杯酒,悶悶說道:“道衍大師臨走時還說,守城若有疑難,可以向你請教。但不知時下情形,樂先生有何妙方?”說著擡眼望來,大有期盼之意。

樂之揚說道:“我有幾斤幾兩,世子不是不知道。單人只劍,我還能在陣中殺幾個來回,說到將兵臨陣,北平城的將官勝過我的不知多少。至於守城禦敵,更是一竅不通。世子放心,真到危難關頭,我一定盡己所能,與北平城同存共亡。”

“同存共亡?”朱高熾哆嗦一下,舉杯一飲而盡。

樂之揚見他身為守城主帥,意氣消沉,倘若大軍壓境,北平城兇多吉少。樂之揚心生憂慮,然而不擅軍事,思來想去,也想不出什麽奇謀妙計。

朱高熾大喝悶酒,樂之揚枯坐無味,告辭出門,在冷風中佇立良久,忽而想道:“落先生深謀遠慮,今日形勢,他必然有所料及。”

待到夜深,樂之揚更換勁裝,來到藏寶宅院。誰想大門緊鎖,敲了幾下無人應答。樂之揚看看無人,翻身跳入院中,掃眼望去,大吃一驚,院子裏滿地狼藉。墻穿屋破,儼然颶風掃過。仔細查看,破損處多為內家掌力擊穿,墻壁、柱子上布滿劍痕,輕飄流利,一看就是“飛影神劍”的手筆,一顆心登時高高懸起,環顧四周,不敢出氣。

片刻不聞動靜,樂之揚巡視四周,發現劍痕附近濺有一溜血跡,血色蒼黑,粗略估算,打鬥當在數日之前,中劍者必是西城弟子。樂之揚心急如焚,找遍宅院,寶藏痕跡也無,早已不知去向,看這情形,只怕落到了雲虛手裏了。

忽聽腳步聲響,來自遠方屋頂,輕盈迅疾,直奔宅院而來。樂之揚輕輕跳上屋梁,縮成一團,藏身暗處。

兩道人影捷如猿猱,落在庭院。借著星月光芒,樂之揚看清二人,一是施南庭,一是楊風來,兩人不出一聲,只是東張西望。過了半晌,楊風來粗聲大氣地說:“老施,沒人啊!”

“奇怪!”施南庭悶聲說道,“我明明見有人翻墻進來。”

“或許是梁上君子,偷雞摸狗。”楊風來說道。

“不對!”施南庭搖頭,“尋常蟊賊可沒有那等身手。”

樂之揚沉思一下,縱身跳下,笑道:“二位尊主,久違了。”

二人應聲跳開,死死瞪著樂之揚,施南庭驚訝道:“是你?”樂之揚笑道:“是啊!”楊風來臉色一沉,厲聲叫道:“你怎麽在這兒?”

“這兒住了幾位故人。”樂之揚漫不經意地道,“我來拜會他們,誰知道卻是這副光景。”掃視四周,不勝疑惑。

施南庭和楊風來對望一眼,均是驚疑不定,施南庭沉聲道:“你認得八部之主?”

“認得!”樂之揚笑道,“你知道他們上哪兒去了?”

那二人臉色難看,楊風來哼了一聲,冷冷說道:“我哪兒知道?”樂之揚指著劍痕,說道:“這是誰留下的?”

楊風來兩眼一翻,正要發作,施南庭止住他道:“有話好說。”轉向樂之揚,“樂公子,東島西城素有恩怨,你是局外之人,最好避而遠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