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迷霧重重

沒有人會想到則寧會在自己的書房裏被人點了穴道,所以當則寧的穴道六個時辰後自解的時候,他已經裸露著肩頭在房間裏站了六個時辰!後肩的傷口也流血流了六個時辰!還齡那一口惡意咬在他後肩的經脈之間,傷了他使勁的經脈——他很清楚,可能自此以後,他這只右手再也不能做事情,恐怕連寫字都很困難!她是想讓他也失去表達的能力——她啞了,她恨他,所以她要讓他寫不出字來!則寧理解她的恨,卻不知道她為什麽恨?為什麽?為什麽?她走了,像一只歸航的鳥,終究回她原來的地方,留給他一個又一個難解的謎,難解的心情。

“少爺——”小碧看見則寧一身血跡的從書房裏出來,幾乎嚇得昏過去,“少爺——誰傷了你?怎麽——怎麽會這樣?”

則寧不想驚嚇了人,牽動嘴角笑了一下,想表達自己沒事;但眼前一黑,他向前栽倒——他的體溫本來偏低,吹了六個時辰的冷風,流了六個時辰的血,鐵打的也支持不住。

他栽進一個人懷裏,來人好似非常體貼地抱住他,“小碧,三少爺病了,你趕快給他找大夫去,快去!秦王府的三少爺,你當是隨便可以病的嗎?明天皇上怪罪起來,我們擔當得起的嗎?”

小碧被他嚇得六神無主,“我我——我這就去,這就去。二少爺,你喝茶,你喝茶。”還齡一走,府裏本來就沒人,小碧登時多了天大的責任,也忘了這二少爺本是被王爺趕出府去的,她只求有人主持大局就好。三少爺病了,這是她想也沒有想過的事,她本來以為天塌下來都有三少爺頂著,三少爺是這樣了得,怎麽可能會生病受傷呢?

“二少爺”眼見小碧出去,嘿嘿冷笑了兩聲,“則寧啊則寧,你和我鬥!你也不想你是什麽身份!一個洗衣丫頭的娃,和我堂堂王府夫人的嫡子相比?你比得起嗎?”他才沒好心一直抱著則寧,順手把他丟在椅子上,“你那個女人,還真不錯。只可惜,我本來以為她會殺了你的,結果——看她樣子三貞九烈,見到了小白臉還不是一樣下不了手?什麽東西?”邊說他邊環目看著四周,“好久不見,這還是該死的老樣子,則寧,你還真不會享受,偌大一個王府,被你弄得淒淒涼涼,鬼屋一樣!”他是趙德芳的第二子趙則安,數年之前因為一件事被王爺趕了出去,本是不準他再回來的,他這次回來,必然有備。

他本以為還齡會殺死則寧,她下不了手他分外失望,好不容易傷了則寧,他如果現在奪不回王府的大權,那可是大勢去矣,再也沒有機會了。那死老頭從來不管事,倒是一件好事。

但他千算萬算沒有算到,小碧找了一個什麽大夫!她心急三少爺出事,竟然直接找上太醫院,找了岐陽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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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沒有什麽問題,只不過傷了風,感了冒,這年頭為愛傷風感冒很時髦,受了一點傷,不會死的啦。”岐陽本來和太醫院的一群老夫子在打賭,說豬可以長出入耳朵來,那群老頭自然不信,他正吹牛吹得天花亂墜,小碧找了他出來,他當然不高興,但他當醫生還是挺盡責的,不高興歸不高興,人還是要治的。

“可是少爺從來沒有生過病。”小碧小小聲地道,“他也沒有受過傷。”

岐陽根本沒注意聽,只是漫不經心地道:“他有一點植物性神經紊亂,導致體溫過低語音模糊或者無聲,你如果要他講話的話,給他穿暖和一點,或者像現在一樣發點燒,很容易可以說話了。我看病看完了,可以走了嗎?”他非常無聊地看著小碧,眨眨眼睛,“我走了。”

小碧怔怔地聽他說完,才遲遲地問:“你說——少爺——少爺他其實是——可以說話的?”

“他本來就可以說話,幹什麽要‘我說’?又不是我說他可以說話他就可以說話,他只不過是體溫太低了,我剛才摸了一下,莫約在32度,低溫導致他腦袋裏面哪根神經出了問題,所以抑制聲帶無法出聲,就是這樣了啦,反正我說得再多你也不懂。反正他體溫高一些就可以說話了,懂了就少問了,我走了。”岐陽急著要回去和那群老頭講清楚豬和人耳朵的問題,實在不想在秦王府逗留,又何況有一個臉黑黑的據說是什麽“二少爺”的不明物體在旁邊,他看了就討厭。

“可是,”小碧聲若蚊蚋,“我請公子看的不是少爺為什麽不會說話,而是他的肩上傷——”

“啊?不是看不會說話?”岐陽抓抓頭皮,原來是看錯目的,他仔細看一下,“哦,你是說他肩上的傷——”他沉吟了一下,臉色有些鄭重了起來,“他肩上的傷是多久以前的事?”

“可能——有幾個時辰了,五六個時辰——”小碧小心翼翼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