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師宴的心

“昨夜又發生兩起命案,一起在城中,另一起在這裏。”平靖王展開京城口,指點著圖上一條小巷的東西兩頭,“這一起命案先發生,另一起間隔一炷香時間。這兇手由東向西走,極其兇殘大膽。他行兇的時間是城中夜裏繁華之時,差不多行兇完畢屍體就立刻被人發現了。”

“哦。”降靈垂眸看著那地圖。平靖王指著城中,他卻一直都在看地圖的花邊。那地圖的花邊畫的是一只只簡筆小鳥,他一直都在看那個。

“據發現屍體的路人稱,曾經看見一個身著黑衣的男子匆匆從小巷離開。”平靖王指了指降靈背後的阿鴉,“身材和大師的輔助差不多,是個高大的男子。”

“哦。”

“大師可要到現場一查,如果不是邪靈作祟,便可請捕快擒兇,不一定勞駕大師。”平靖王說,“但不知以大師的神通,能不能知道兇手是誰?”

“哦。”降靈站了起來,轉身往走外,倒是讓平靖王愕然。

阿鴉微微抱拳,“王爺要他往現場一查,他便往現場去了。降靈不善言辭,還請王爺海涵。”說著,他緊隨降靈而去。

這祭神壇的兩人,倒是配合默契。平靖王微微一笑,剛開始他把阿鴉當成了降靈,畢竟阿鴉身材修長、樣貌莊重,頗像傳說中的伏魔者,怎知降靈是這般比鬼還漂亮的娃娃?回想起降靈的容貌總是讓他不安,那種漂亮讓他隱約想起某種東西,但一時又說不出來是什麽。

“王爺,請用茶。”門緩緩地被推開,師宴端茶而入。

平靖王點了點頭。師宴是兩年前來到王府的,說是婢女,府中人卻從未把她當婢女看,都希望她能嫁於三公子為妾,但她始終不允,“辛苦你了。”

師宴微微一笑,“王爺言重了。”流目四顧,

“大師出去了?”

“不錯。”王爺額首。

“這是什麽?”師宴從方才降靈坐過的地方拾起一張紙片,那紙片上彎彎曲曲畫了許多血色印子。

平靖王也脫口而出:“咒符!”

為什麽降靈身上會有咒符?難道他對王府竟然有歹意不成?平靖王湧起一身冷汗,卻聽師宴說:“這不是術師的咒符。”

“不是降靈的?”平靖王長長地籲了一口氣。

“這是詛咒符。”師宴緩緩把那張符,湊近她端來的茶水,只見“呼”的一聲,那張符驟然起火,隨後熄滅於茶水中,“屬性火。”

“什麽意思?”平靖王驚懼地看著她。

“有人──想要燒死降靈大師。”師宴微微一笑,“不過沒有成功。”

她怎麽對符咒這麽清楚?難道她並非是平凡的溫柔女子?平靖王驚疑不定。

師宴微微鞠身作禮,“茶水不能飲了,我再去端一杯過來。”

城中柳姑娘巷。

傳說這巷子曾出過一個傾城絕代的美人,叫做柳姑娘,是以就改叫柳姑娘巷。但如今時隔百年,即使是絕代紅粉也早已化為白骨,這曾經車水馬龍的巷子也是灰暗破落,許多房子將倒未倒,但因巷子處在繁華的兩條大街之間,路人還是不少。

衙役和捕快攔住了整條巷子,降靈走入的時候屍體已經移走,但仍留下了不少血跡。

婆羅門花的香氣……他站在巷子中心閉上眼睛,微微仰頭深呼吸了一日氣。空氣中依然殘留著少許婆羅門花的香氣,清冷而殘酷的香……

阿鴉在看衙役所做的記錄,“降靈,這兩人都是死狀慘烈,在這種路上不可能有很長時間用刀子去做這種事,我認為是詛咒。”

“失去控制的詛咒師啊。”降靈喃喃地說。

“不,這是個相當殘暴的家夥。”阿鴉淡淡地說。

降靈隨著殘留的香氣往巷子西邊走去,“他在附近。”

“殺了人竟然還敢回來看看。”阿鴉冷笑。

降靈走了好長一段路,一直到走出西邊巷子口,才突然說:“不,他住在這裏。”

他指的是西邊巷子旁的一座庭院,那院子門庭森嚴,樓宇重重,竟是間極富貴極有氣派的人家,門前橫匾上書:“烈山有子”,筆法張揚,煞是氣勢淩人。

“烈山有子?”阿鴉皺眉。那是什麽東西?

他本是祭神壇邊一介隱士,練武強身,漁樵為樂,而後有一日在河邊撿到了快要餓死的降靈,從而才有了國內第一陰陽師。他疏於讀書,這文縐縐的字眼卻是不懂的。

“烈山有子?”降靈“哦”了一聲。

“你懂?”阿鴉詫異。

“狀元……”降靈說,“狀元家。”

這家夥的直覺還真是驚人!阿鴉淡淡地一笑,拉著降靈快步從狀元府前走過,回王府了。

“烈山有子。”平靖王領首,“烈山有子,意指‘後土有臣’,的確是本朝新科狀元的府邸。”他長長地嘆了口氣,“兇手就躲藏在狀元府中,若無證據恐怕很是棘手。大師,你可有把握讓那殺人邪靈現形當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