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滄江白日漁樵路(第2/7頁)

正在這相持的時候,河裏突然躍起一條大魚,一條鱷魚一張嘴,“啪”的一聲若無其事地把魚吞下去。隨著這一吞,鱷魚群騷動起來,先有一條大鱷魚張開大嘴,張嘴曬了會太陽,突然“啪”的一聲沖起五尺來高,硬生生咬下了船頭掛著的漁網。這一頭剛剛下落,“嘩啦”一聲竟有另一頭大鱷魚沖上六尺,咬住船側的槳杆架子,一步一步爬了上來。

船頭眾人情不自禁地後退一步,玉崔嵬揮手一記“獨不見”劈空出手,掌力擊在鱷魚頭上,鱷魚頓了一下,居然毫發無損,再一步爬上了甲板。眾人駭然變色:玉崔嵬這一擊能傷及蒲世東,居然傷不了鱷魚分毫!隨著一頭大鱷魚爬上甲板,船身受著數頭大鱷魚的不斷沖擊,喀喀作響,突然“嘩啦”一聲水聲,另一頭身長四丈的鱷魚:中上船頭,由於兩頭鱷魚極其沉重,整艘大船往下沉了兩尺,堪堪處在眾多鱷魚大口之間。

此時大船離岸邊也有七八丈之遙,要上岸逃生大家卻都已沒了那分氣力。聖香悄然站到玉崔嵬身後,低聲說:“我們拉繩子搭橋逃命。” 玉崔嵬悄悄柔聲低嘆:“那危險得很,我舍不得。”

聖香瞪眼,“本少爺還舍不得自己喂鱷魚,幫我打繩子!”

玉崔嵬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就在那兩條大鱷魚爬近一步的時候,玉崔嵬和聖香扯下船上四角紮的輕容紗布、玉佩繩索等等,快速結成一條長繩。

把繩子的一端綁在桅杆上,聖香拿著繩頭一下縱身到上玄身前,叱道:“上玄!”

上玄應聲把聖香整個從船頭擲了出去,聖香一層身法縱身飛掠如展翅的燕,借力橫渡八丈寬的河流,

堪堪落在了對岸第一棵大樹上。落下之時樹頭枝葉竟只是下沉、一晃,隨即靜止,幾乎悄無聲息。船頭這邊不禁喝彩,聖香輕功之佳讓眾人全然忘了大鱷魚在旁。聖香隨即扯著繩頭打結,正當他忙著打結的時候,兩頭大鱷魚張開大口,猛然往人群裏一竄,一重禪師口宣佛號,雙袖齊揚,把大鱷魚擋在三步之外。

聖香繩索結好,玉崔嵬喝道:“大家過河!”隨著他的振聲疾喝,三條人影紛紛上繩,快速橫渡河面,掠向岸邊大樹。但大鱷魚似乎也知道眾人要逃,看準一人緩緩爬去,突然前沖,那人猝不及防,被一撞跌入河中。玉崔嵬警覺一抓,救之不及,只見人在河水中沒頂,隨即再不浮起。眾人為之膽寒,紛紛上繩逃命,上玄抓著武功全失的人過河,來來回回送了幾人過去,玉崔嵬仍在船頭,那大鱷魚走近一步,他就劈出一掌。

僵持片刻,船上眾人已紛紛到了岸邊樹上,船頭只剩下玉崔嵬和上玄兩人。上玄抓起那位唐兒上繩而去,眼看著玉崔嵬也要上繩,唐兒掙紮著大喊大叫:“我家姑娘還在房裏!”

眼看大船已殘破不堪的樣子,玉崔嵬聞聲往船艙裏走去,片刻之後他人影一晃,懷抱著一位淡黃衣裳的少女從船艙出來。陡然眼前一黑,一頭大鱷魚把他堵在艙口,一雙小眼睛對著他。

那一刻玉崔嵬全身發寒,他清晰地感覺到,這是一種狩獵的眼神!

它陰沉、潮濕、冰冷、步態醜陋,它在轉動不知名的念頭,理智而冷靜地判斷和分析著。

玉崔嵬退了一步,他開始後悔為什麽要救手裏這位少女,然後打算把她丟向大鱷魚嘴裏,用以逃生。

岸邊樹上的人清清楚楚看見他被鱷魚堵在艙裏,船在下沉,更多的鱷魚爬上了船頭,紛紛擠向艙口。

唐兒驚惶失措,抓著上玄的衣袖搖晃,“我家姑娘……我家姑娘……”

上玄放下唐兒,剛剛作勢要起身,突然那邊船身劇烈搖晃下沉,又一條大鱷魚爬上船頭,船頭下沉船尾翹起,眼看就要沉沒。那系在桅杆上的繩索因為桅杆傾斜脫開,樹頭眾人紛紛失色,正在大家變色驚呼之際,“呼‘’的一聲人影一閃,有人在河面大鱷魚背上一點,一躍而上船頭。此人去勢疾若閃電,卻飄然如風吹片羽,往桅杆杆頭一站,衣袂飄飄。

這冒險踏著鱷魚躍上船頭的人正是聖香,上玄臉色一變:聖香輕功身法甚好,但是赤手空拳要如何面對七八條大鱷魚?又何況這家夥天生博愛得很,二十多年來別說鱷魚,連螞蟻也沒踩死過一只。但是繩索已斷,他又不能像聖香一樣踏鱷渡河,除了大叫一聲“聖香”,空余心急如焚,眉深如鎖。

玉崔嵬微微一怔,聖香果然……他知道聖香聰明,但卻不信如此聰明的人仍然保持著如此純粹的心境……分明知道他是這樣的人,分明早就看穿他時時都有殺別人保自身的心,為什麽還能不假思索地沖過來救人?這孩子……信善,他不信大善,他信小善,所以聖香不分大是大非,所以他才能一而再,再而三地相信:這樣的大玉也許真的會是個大俠。玉崔嵬不否認自己覺得聖香這種心境很可笑,但是就在他看見聖香踏鱷渡河的一瞬間,他的眼眶真的熱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