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大牢再審

方多病被蔔承海責令回家,以方大少之聰明才智,自然不會乖乖聽話,何況一旦回到方則仕家中,方則仕與王義釧交好,只怕那公主就在不遠之處。於是他走到半路身形一晃,兩個侍衛眼前一花,方大公子已行蹤杳然,不知去向了。兩人大吃一驚,連忙飛報方則仕與蔔承海,心中卻暗暗佩服方大公子的輕功身法竟是如此了得。

李蓮花去了大牢,在臨去之前衣袖微動,將那三張紙條塞入方多病手裏。他既然要去大牢,自少不了要被搜身,而這三張古怪的字條他並不想讓蔔承海知道。方多病揣著這三張紙條,眼珠子轉了幾轉,他雖暫時沒想出要去哪裏,但景德殿裏那件包了蹄髈的衣服,還有他櫃子裏的吊頸繩索和玉簪還在,自是要去取了回來的。

在京城的大街上轉了幾圈,方多病大喇喇的直接走近景德殿的後門,然後越墻落到庭院的大樹上,避過侍衛的耳目,幾個起落,上了自己房屋的屋頂。景德殿中此時只剩巡邏的侍衛,但殿裏出了大事,巡邏的也是心驚膽戰,即使是青天白日也不大敢出來。方多病落上屋頂,掃了眼屋上的泥土灰塵,突然發現在屋頂的泥土之上,除了那日夜裏所見的痕跡之外,還有一些很淺的擦痕。

是足印。

他伏在屋頂,那幾個極淡的足印在屋瓦的邊緣,仿佛是那東西上來的地方,痕跡並不完整,甚至只是掃去了一點浮灰。但方多病在李菲被害的樹林裏曾經見過那染血的梅花足印,這屋頂上的足印赫然與樹林裏的血印相差無幾。

這是一樣的東西。方多病咒罵了一聲,竄上他屋頂的“人”或者“東西”,和在那樹林裏走過的是一樣的東西。他揭開天窗,筆直落入自己屋裏,“嗒”的一聲微響,幾乎沒有發出什麽聲音。

竄入屋裏之前,他有想過屋裏種種情景,若非一如昨日,便是東西已然被盜,桌翻椅倒,但落下之後,屋中的景象讓他大叫一聲,“砰”的一聲巨響徑直撞開了大門,沖到了庭院當中。

景德殿的侍衛驟然聽到一聲巨響,“什麽人!”刀劍之聲齊出,五六個侍衛匆匆趕到。方多病臉色慘白,僵硬的站在庭院中,屋中大門洞開,一股奇異的味道飄散而出。幾名侍衛都是認得方多病的,看他突然出現在此都是大為詫異,驟的一聲慘叫,有個侍衛往屋裏看了一眼,連滾帶爬的退了出來,“死人!死人!又有死人!”

方多病咬牙咬得格格作響,他的屋裏的確是桌翻椅倒,好似經過了誰大肆劫掠的模樣,但令他奪門而出的是在屋中地上,倒著一具血淋淋的骷髏。

一具七零八落的骷髏,胸腹被當中撕開,手臂大腿都只剩了骨骼,腹中內臟不翼而飛,就如被什麽猛獸活生生啃食了,地上卻不見什麽血。這人身上大半都成了骷髏,頭臉卻還齊全,讓人一眼認出,這人卻是王公公。

“來人啊,快上報蔔承海!”方多病怒道,幾名侍衛驚駭絕倫,不知這王公公怎會到了方多病房中,又變成了這般模樣,聽方駙馬一聲令下,頓時連滾帶爬的去報。方多病定了定神,回到屋內,屋裏飄散著一股血肉萎靡的氣味,他打開櫃子,櫃子裏的玉簪和繩索卻赫然還在,拿出玉簪入懷中,他從繩索上扯了一截下來,也一起收入懷裏。

在屋裏轉了一圈,這屋裏卻並沒有留下什麽字條,方多病勃然大怒,這究竟是誰裝神弄鬼、究竟是誰殘害無辜?王公公的屍身如此模樣,必然是遭遇了什麽猛獸,難道當真有人在縱容猛獸行兇,或者是當真有什麽成精成怪的猛獸在殺人奪命不成?

但這裏是京城重地,有誰能養得下能吃人的猛獸?是老虎?豹子?野狼野狗?他的腦中一片混亂,魯方瘋了,李菲死了,還道與那衣服有關,王公公卻為什麽也死了?

蔔承海很快來到,方多病只簡單說明他從回家的路上逃脫,回到此處,卻發現王公公身亡。蔔承海差人將這房屋團團圍住,重又開始一寸一分的細細查看,方多病卻問:“李蓮花呢?”蔔承海皺了皺眉,方多病怒道,“他奶奶的,你什麽時候把他放出來?”蔔承海仍是不答,方多病跳了起來,咆哮道,“你也看到了,李菲當真不是他殺的,他已被你關了起來,他又不是野狗,怎能把人啃成這樣?”蔔承海又皺了皺眉,自袖中遞過一物,“你可去探視。”

他遞過來的東西是個令牌,方多病搶了就走,連一眼也沒往他身上多瞧。蔔承海微現苦笑,這未來的駙馬當真沒把他放在眼裏,是半點也不信他能偵破此案啊。

但王公公為何被害呢?依照李蓮花所言,有人阻擾皇上追查極樂塔之事,這事與王公公全然無關,莫非王公公也發現了什麽蹊蹺線索,卻不及通報,即刻被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