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醫會(第6/16頁)

李蓮花指上用勁,那翡翠梳子質地堅硬之極,插入墻壁孔隙雖是剛好,卻無法轉動,卡在墻上。花如雪冷冷地道:“既然那梳子會斷了幾根,證明斷的時候並不是這般扭法。”李蓮花也很明白,梳齒會斷了幾根,不大可能是這般全悉沒入墻中的插法,如果一把梳子全都插入孔隙,扭起來要麽完好無損,要麽全部斷裂,甚至可能梳子從中斷開,不大可能只斷了幾根齒梳;要扭斷幾根齒梳,必定是只有斷裂的幾根齒梳插入孔隙,用力扭動方有可能。但這墻上並無凸起,孔隙也是一排十七個,恰好和梳子相符,卻是無法選擇。

這密室究竟要如何開啟?李蓮花想了想,突然把梳子整個壓入墻中,只見那十七個小孔齊齊往下凹陷,墻中發出了輕微的“咯”的一聲,“我實在笨得很,董羚扭斷梳子,證明他找錯地方,用錯法子……”李蓮花喃喃地自言自語,“不知他找到的是什麽地方……”正在他發呆之間,那抽屜之後的墻壁緩緩推出一個小抽屜來,花如雪皺眉,那抽屜中只有一塊油光滑亮的黑色綢緞軟墊,墊下似乎襯著棉絮,倒是十分華貴,只是軟墊上凹了一塊,珍藏其中的事物卻是蹤影杳然,早已不翼而飛。

李蓮花也很茫然:“金滿堂在墻壁裏藏著塊黑布做什麽?”花如雪雙眼翻白,陰惻惻地道:“這裏頭的東西不是被偷,就是被藏到了別的地方。”李蓮花漫不經心地應了一聲,仍是看著抽屜發呆。花如雪擡頭看著屋梁,半晌道:“擦痕、吊死……嚇死……密室……失蹤的東西……”李蓮花隨他擡起頭來,微微一笑:“啊……唉……”花如雪緩緩地問:“你‘唉’些什麽?”李蓮花“啊”了一聲:“沒什麽……”花如雪“嘿”了一聲:“這世上最無聊莫過殺人。”李蓮花的視線自梁上轉到花如雪臉上,那一瞬之間,花如雪突然想起這是李蓮花第一次正眼看他,眉頭一皺,卻聽這位神醫道:“這世上最簡單的,也莫過於殺人……”花如雪“嘿”了一聲,“殺人皆因人有欲。”李蓮花微笑道:“沒有欲望,怎能算人呢?”

正在說話之際,卻聽方多病在外大喊大叫:“李蓮花——李蓮花——”花如雪冷冷地道:“這裏!”方多病聞聲立刻沖了進來:“金元寶腦子壞了差點上吊自殺我發現了廚房裏面的秘密灶門裏面的木炭堆裏有……”李蓮花聽得莫名其妙,茫然道:“金元寶差點要殺你?”方多病暴跳如雷:“不是!是金元寶要自殺我在廚房……”李蓮花越發迷茫:“金元寶要在廚房殺你?”方多病被他氣得差點吐血,咬牙切齒一字一字地道:“金元寶剛才上吊自殺,被關河夢和公羊老頭救回來了!他、沒、有、要、殺、我!”李蓮花唯唯諾諾,方多病又道:“我在廚房灶門裏找到這個東西。”說完手掌一攤,花如雪和李蓮花仔細一看,卻是一張被火焚燒後殘余紙片的邊角,上邊隱約有幾個字。

那是一張質地精良的白紙,顏色微略有些發黃,被火燒去大半,熏得焦黃,邊緣卻仍然堅固潔白,歷經灶火而尚未化為灰燼,邊緣僅是焦黃,可見此紙質地奇佳,並非尋常白紙。方多病道:“這是一張溫州蠲啊!”李蓮花和花如雪臉色都有些微變,溫州蠲紙只產於溫州一地,以堅固耐用,質地潔白緊滑出名,十分昂貴並且多為貢品,在元寶山莊左近絕無此紙。金滿堂喜愛華麗,他平日使用的是蘇州彩箋,和溫州蠲全不相同。花如雪在朝中掛職,對溫州蠲自是熟悉得很,這確是一張溫州蠲,並且保存的時間已經很久了,邊緣之處雖然潔白,卻已沒有新紙那層皎潔之色。殘紙上尚留著幾個字,卻是潦草得讓人無法分辯,草書不像草書,卻也不似大篆小篆,看得人一頭霧水。見了方多病從灶門裏挖出來的這張殘片,李蓮花和花如雪全然把金元寶自盡未死忘在腦後,兩人只看著那張殘片苦苦思索,這張殘片是完整的一片邊緣,從上而下依稀留著四個字,蓋著一個印鑒,難得此紙歷經灶火而留存,上邊的字居然讓人認不出來!方多病手握此紙,他雖然什麽也沒想出來,卻已覺得元寶山莊這一串怪事的關鍵,或者就在他手掌之中。他也已看了這四個字很久了,實在想不出究竟寫的什麽,斜眼看花如雪一張老鼠臉黑得不能再黑,心裏一樂,看來這位捕快大人也看不出來,正當他高興之際,李蓮花卻喃喃地道:“這四個字眼熟得很……定是在哪裏見過的。”花如雪眼睛一亮:“仔細想想!”李蓮花接過那張殘紙,突然“啊”了一聲:“‘此貼為照’!這四個字是‘此貼為照’!這是一張……當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