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樂在相知心(第2/4頁)

我喜出望外,連忙翻身坐起,就連上一次被小順子殺得汗流浹背,立誓不再和他下棋的事情都忘得一幹二凈,匆匆道:“不許反悔,至少三盤。”

小順子微微一笑,已經恢復真容的清秀面容上露出溫暖的表情,這可是這些日子罕見的表情啊。

一局棋才下了一半,我便又皺起眉來,看著被小順子殺得七零八落的盤面苦笑,擡起頭來,見小順子神色和氣,我壯著膽子道:“下棋也沒有意思,我們隨便聊聊天吧?”小順子目光一閃,淡淡道:“說些什麽呢?”

我笑道:“什麽都可以,你想問什麽,或者想說什麽都可以,難得這樣清閑,身邊又沒有外人。”

我心中想著,只要小順子問起,我就可以和他說明這些日子肆意妄為的緣故,也免得他心裏不快。誰知小順子想了一想,道:“公子當初向皇上提出隨水軍南下,皇上問公子何故,公子只說想令楚軍誤會我軍主攻方向乃是吳越,今日想來,公子真正的理由不僅如此,一來是想和荊氏和解,二來是分擔姜侯的壓力吧?”

我撿起一枚棋子,在手中把玩著笑道:“想和荊氏和解倒是真的,雖然就是別人來,也可對荊氏手下留情,可惜我卻知道舅父他老人家固執強硬,我若不能和舅父化解心結,荊氏是萬萬不能為我軍所用的,只是皇上必不會放心我回嘉興,所以我便沒有提起。至於分擔海濤身上的壓力,這話又如何說呢?”

小順子淡淡道:“東海水軍自從歸順大雍一來,這是頭一次出戰,勝負戰績十分緊要,吳越乃是南楚精華之地,縱然一時得手,也難免遭遇挫敗,而且以王者之師,行海匪之策,恐怕易遭攻訐,縱然現在無人說什麽,等到日後發作出來,便是一樁大罪。公子相攜南下,首議劫擄吳越之策,這樣將來若是有人想要以此責難,就要考慮到公子的立場。公子這樣做,豈不是替姜侯分擔壓力麽?”

我微笑不語,小順子繼續道:“其實若非東海水軍最擅登陸劫擄,縱然公子定下計策,準備了吳越的精確地圖,也不可能在短短十余日之內完成這樣的戰策,若是姜侯沒有準備這樣做,也不會備下那麽多近海戰船,劫擄的過程也不會這樣幹凈利索。如今公子雖然得了獻策之功,但是姜侯將戰策執行得如此完美,已經是不世之功,而公子卻將可能的攻擊攬於自身,還不知將來是福是禍。”

看了我一眼,小順子又道:“公子自然也考慮過這樣做的後果,將來公子若是失了帝心,也難免會有人以此攻訐公子,可是這些事情公子自然不會放在心上,反而是姜侯,他年輕氣盛,若是因此和大雍離心,卻是可惜了這支縱橫四海的水軍。而且只要姜侯無事,海氏船行就不會受到波及,我們便有後路可退,所以公子便顧不得聲名了,而是一力承擔獻策的責任。”

聽到此處,我也不由一笑,道:“狡兔三窟,這也是自全之道。”

小順子微微一笑,又道:“公子若僅是想要留條後路,自可留在定海,等到風平浪靜的時候再北方返回中原。可是公子卻決意孤身穿越楚境,前往淮東。”

我面上一紅,道:“這個我不是解釋過了麽?”

小順子道:“公子的確和我解釋過了,今年三月江南行轅就要籌建,公子還需去赴任,而一旦南楚軍知道公子在定海,寧海水營必定阻住北上之路,短時間之內,公子無法北上,縱有水軍護送,也難免遭遇寧海突襲,若是公子滯留定海,不免貽誤軍機,令皇上對公子當初決意南下的事情不滿。為了趕時間,也為了安全起見,不如從陸上走,在天機閣掩護之下,反而安全一些。”

我笑道:“就是如此,我可沒有說謊。”

小順子瞥了我一眼,道:“公子自然沒有說謊,只是避重就輕,你要離開定海非是為了江南行轅的軍務,而是為了姜侯,有公子在定海一日,姜侯的一切功勞都不免打個折扣,姜侯與公子名為師徒,侍奉公子卻是如父如兄,公子自然不願損及姜侯聲威,所以匆匆離開定海。至於留下琮公子,一來是為了造成公子仍在定海的假相,二來也是讓琮公子輔佐姜侯。琮公子雖然年輕,但是心性沉穩,姜侯雖然驍勇善戰,卻是有些氣盛,若和陸燦相較,恐怕有些不如,但有了琮公子輔佐,必然可以穩住定海局勢,縱然小挫,也不會受到大的損傷。”

我輕嘆一聲,道:“還有一個理由,你卻沒有猜到。”

小順子眉梢一挑,道:“公子是說這次也是為了考驗琮公子麽?”

我微微一愣,笑道:“這一點你也想到了?”

小順子道:“琮公子身世不明,偏偏最得公子愛重,總是不忍強行逼問,只是這幾年琮公子甚得太子、嘉郡王器重,將來也必會成為大雍重臣,以琮公子的本事才華,就是想要權傾朝野也不是什麽難事。這本來也沒有什麽,只是公子心中擔憂他與大雍有隙,這一次特意將他一人留在定海,不似從前一般始終將他約束在身邊,他驟得自由,難免會流露出心中所思,公子想必在虎賁衛中已留下暗子,監視琮公子的行徑,一旦發覺有什麽異樣,就可以請姜侯將他軟禁起來。定海孤絕海外,琮公子就是做出了什麽不妥當的事情,也難以影響大局,而且縱然有事,還可令姜侯相助掩住真相,不令外泄。公子這樣行事,既是為了試探琮公子,也是為了萬一之時,可以保護琮公子。只盼琮公子能夠體諒公子心意,不要做出親痛仇快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