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回 樵漁雙俠(第4/11頁)

老樵夫又掙紮著:“不不,你打死我好了!”

“好!老娘今天就打死你!”

山婦掄起像缽頭大的拳頭,像擂鼓似的,打得老樵夫胸口砰砰的響,接著一腳將他踢飛起來,在半空中接住又打,這山婦好像打的不是人,而是一袋練武的沙袋。甘鳳鳳看得驚訝起來,這老樵夫幾乎瘦得像一副骨架子,只要一拳,就可以擊散他這副骨架了。可是這老樵夫卻好像特別受得起打擊似的,任由山婦拳打腳踢,除了叫喊,身軀沒半點傷。

甘鳳鳳心想:“難道這老樵夫平常捱打慣了?或是他練成了一身的銅肉鐵皮,不怕打?”甘鳳鳳還聽出,老樵夫的叫喊,並不是忍受不住的叫喊,而是故意裝出來叫給山婦聽的,意在讓山婦可憐他而罷手。這一點,連小蛟兒也看得出來了,所以他們不再勸阻,看他們怎麽發展下去。

山婦打了好一會,打得也累了,不再打了,反而自己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起來,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哭著:“我怎麽這般的不幸,前世不知作了什麽孽,偏偏嫁了這麽一個老殺才,我怎麽這般的命苦呵!”

小蛟兒、甘鳳鳳看得好笑,這個山婦,那麽兇狠的打了自己的丈夫,還嫌自己的命苦,這也叫命苦,那些受欺淩、遭不幸的婦女們的命,又怎麽叫苦呢?

另一件使他們愕然的事又在眼前發生了:山婦坐地一哭喊,老樵夫慌了手腳,便不再埋怨自己剛才被山婦一陣暴風雨般的拳打腳踢,反而去安慰這兇惡的山婦:“老伴!你別哭了!要是還嫌打我不夠重,可以再打我呵!你就是千萬不能哭,你一哭,我就心亂了!”

“老殺才,我偏不打你,我要哭,你要是回家吃魚,我就不哭了!”

小蛟兒和甘鳳鳳要是不親眼目睹,怎麽也不相信世上有這麽一對怪夫婦,他們是天生這樣近乎白癡的人呢?還是行為怪異與常入不同?這對常人來說,幾乎是不近情理,叫人難以相信和理解。

小蛟兒認為山婦說了這一句之後,老樵夫準會依從,跟隨山婦回去。誰知老樵夫卻哭喪著臉說:“不!你還是打死我吧!”

“你寧願死,也不吃魚?”

“我、我真的害怕。”

山婦又一下跳了起來,順手就將老樵夫揪了過來,扛在肩上:“老娘就偏偏要你吃。”

老樵夫在她肩上掙紮、叫喊:“你放開我。”又對小蛟兒、甘鳳鳳說:“你們兩個救救我呵!這回我一定是死定了!你們不能見死不救呵!”

驀然間,從山角處轉出一位身穿灰色僧袍的青年和尚來,合十稽首說:“阿彌陀佛!善哉!善哉!女施主,請將人放下來。”

山婦仍扛著老樵夫,瞪著一雙兇惡的眼睛,怒問:“和尚,沒你的事,滾開!別擋了老娘的道。”

“阿彌陀佛!女施主,放下屠刀,立地成佛,貧僧還是勸女施主將人放下來的好。”

“老娘不放又怎樣?”

“善哉!女施主不放人,請恕貧僧出手了!”

“你是哪裏跑來的野和尚?敢來管老娘的事?你是不是吃多撐飽了!沒事也惹事?老娘可不是省油燈,不然,老娘連你也捉了,塞給你一條魚讓你吃。”

這位僧人不為所動,說:“貧僧再三請求,請女施主放下人來!”

“看來你這野和尚,也和老殺才一樣,不打不舒服。”山婦左肩扛人,右手便一掌朝僧人拍來。

僧人身形一閃,避開了山婦突拍來的一掌,念了一聲“阿彌陀佛”,說:“女施主太橫蠻無理了!恕貧僧得罪。”僧人說著,也一掌拍出,這是少林寺的伏魔掌法。

小蛟兒想上前勸止,甘鳳鳳拉著他說:“你急什麽呵!讓他們交交手吧。”

山婦身軀肥胖,肩上又扛著一個人,但行動卻出人意外的敏捷。她以單掌迎戰僧人,掌法輕巧、刁異,只四五掌,就將那位好心救人的青年僧人逼得連連後退。

山婦看來是個智商不全的兇惡婦女,但與對手交鋒卻是一個精明老練的高手。她肩上扛著老樵夫與人交鋒,在其他人看來,最愚蠢和累贅不過了,其實肩上的老樵夫,在山婦與僧人交鋒時發揮了奇妙的作用。她看準了這青年僧人的心慈手軟,不願去傷及無辜,每當僧人拍出難以回避的掌時,山婦便以肩上的老樵夫為擋箭牌,使僧人的掌到半路就急收了回去,怕傷了老樵夫,而山婦便伺機出掌,逼得僧人連連後退,作為少林寺的伏魔掌法,完全可以與山婦一戰,就是戰不勝,也可以戰成平手,不至於四五掌便處於下風地位。這就是山婦的老練、精明之處。

山婦不是不顧自己丈夫的生死,她非常了解自己丈夫獨步武林的武功,近似金鋼罩,鐵布衫之類的武功,不怕拳打腳踢,打也打不傷。對手要是真的拍中自己丈夫,那他也必定同時挨過自己一掌。這麽一來,山婦便處於不敗的位置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