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一封戰書

那一爪擊空,房內寧徊風輕輕“咦”了一聲。鐵爪驀然收回,腳步聲隨即響起,似要開門出來查看。林青在水柔清耳邊輕聲道:“不要怕,是我。”他出手異常及時,若是稍晚一步,看那爪勢的淩厲程度,一旦抓實,水柔清只恐立時便是開膛破肚之禍。水柔清尚誤以為落入敵手,正拼命掙紮,聽到林青出聲,方才安下心來。

水柔清的驚叫聲在暗夜中遠遠傳了出去,一時莊中火光大盛,示警聲四起,莊丁手持兵器從四面源源不絕地往後花園趕來。林青正要提著水柔清往墻外奔去,見此情景心中忽動,用力將水柔清往墻頭擲去,聚聲成線道:“回去把你的見聞告訴蟲大師,不許再留在此地。”

莊丁來得如此及時,並且衣衫齊整,自是對夜行客早有防範,只是得了上司命令才沒來回巡查。再說寧徊風定是早就發現水柔清,卻隱忍至今,必有隱情。種種原因加在一起,才讓林青決定孤身留下,他深信剛才沒有人發現自己,此刻流於莊中必是大出對方意料,或許還能探知什麽新情況。

林青藝高膽大,利用人們視線的盲點,一動不動地緊貼在房後暗處。料定莊丁只會在後花園外圍搜索,只須防備寧徊風便可。而水柔清必會引開他的注意力,加上自己深諳隱匿之道,足有六七成的把握可保瞞過寧徊風耳目。眼見水柔清的身影飄過墻頭,引得一群莊丁大呼小叫地追趕過去。房門一開,寧徊風走了出來,來到剛才破墻出爪處查看,沉思不語。從林青藏身處可望見寧徊風的側面,但他卻屏息靜氣閉上眼睛。寧徊風看來高深莫測,或許目光也會引起他的感應。

一條壯實的大漢帶著幾個莊丁來到後花園門口停下,揚聲道:“寧先生,敵人已逃走,有兄弟認得是前日到涪陵城的那條畫舫中的小姑娘,要不要抓她回來拷問?”

“原來是她?”寧徊風略一沉吟,“叫兄弟都回來,也不用派人跟蹤,我自有道理。”他似是笑了笑,“費兄弟和手下這幾晚徹夜不眠,大家都辛苦了,我會把你們的表現如實記下來,堡主自有獎賞。”林傾聽到此處,才知道擒天堡早就得知了須閑舫的情況,見寧徊風如此成竹在胸,連他都拿不準蟲大師的身份是否已然泄漏。

那大漢正是日間被小弦調侃了一番的費源,他在擒天堡的地位不高,聽寧徊風如此一說,頗有些受寵若驚,訕訕笑道:“寧先生過獎了,這不過都是屬下分內之事。”寧徊風淡淡道:“魯香主亦對我提起過你精明能幹,辦事得力,只要你為他好好效力,日後這涪陵分舵副香主的位置或許便是你的。”

費源聞言大喜,面上卻還要強裝從容:“先生還有什麽吩咐?”寧徊風“唔”了一聲,緩緩道:“日哭鬼的住處你知道吧,去通知他明早來此處見我。”費源面有難色:“哭老大獨來獨往慣了,一向只是留下暗記待他尋來。只怕明日未必能找到他......”寧徊風語氣轉厲:“他今日既知道三香閣的事,無論如何亦會留在涪陵城。你若是連一個大活人都找不到,還何談做涪陵分舵的副職?”費源心中一懼,顫聲道:“寧先生放心,我連夜就去將他找來。”寧徊風似也知道自己語氣過重,又笑著加上一句:“養兵千日,用在一時。今夜應是沒有什麽事了,把兄弟們都撤回去休息吧!”費源領令而去。寧徊風站了一會兒,亦回房去了。

林青心中暗凜:這寧徊風軟硬兼施,三言兩語間便讓手下服膺,而且還順便捧幾句對方的頂頭上司魯子洋,好讓其日後對魯子洋衷心不二、辦事賣力,手段確實高明!而剛才在房中卻聽他半天無有一句話,不露半點鋒芒,讓妙手王關明月幾乎無此人存在,僅有此一項便已可見其厲害。再加上起初對魯子洋的判斷,看來這擒天堡的實力委實不可輕忽。

魯子洋送走了關明月,敲門而入:“外面原來是那個小姑娘。我還以為是......”寧徊風輕咳,打斷魯子洋的話:“我不想聽到他的名字。”魯子洋幹笑一聲:“說得也是,只怕擒天堡的人都不想聽到他的名字。”

林青心中大奇,看來這二人果是早就發現了水柔清,卻把她當作了另外一個人,是以沒有聲張。卻不知這個寧徊風不想聽到名字的是什麽人?那麽,剛才他們故意惹起關明月對自己的敵意,莫非也是做給此人看的?

寧徊風又道:“明日午時龍堡主就會來涪陵城,後日在城西七裏坡困龍山莊與齊百川會談。你安排一下,並且告訴齊百川,最多帶三個人,無關的不要參加。”魯子洋猶豫道:“除了那個番僧,齊百川還帶了趙家兄弟與柳桃花……”寧徊風冷笑一聲:“我就是故意如此,紮風喇嘛肯定要同來,另外三人就看齊百川如何擺平吧。”他又加重語氣道,“有必要你不妨告訴她,若是他帶四個人就不要見堡主。”魯子洋恍然大悟:“先生果然高明。這幫京城來的人飛揚跋扈,若不給他們點下馬威,當真不將我等看在眼裏了。”林青甚至有點佩服這寧徊風了,如此小處亦不放過,想想那齊百川左右受氣的樣兒,不由心中叫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