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寶刀銀針(第2/12頁)

胡斐左手一翻,迎著掌風來處還了一掌,只覺敵人掌勢來得快極,拍的一聲輕響,雙掌相交。胡斐身子一震,不由自主的倒退半步,心中大吃一驚:“此人掌力恁地渾厚!”只得拚全力相抗,但覺對方內力無窮無盡的源源而來。胡斐暗暗叫苦,心想:“比拚掌力,非片刻間可決勝敗,燈燭少時便會點起,看來我脫身不易了。”對掌比拚,心中動念,都只是電光火石般的一霎間之事,忽聽得那少年書生低聲道:“多謝援手!”竟已躍起身來。

他這一躍起,胡斐立時醒悟:“我只解了他的雲門穴,他的曲池、合谷兩穴,原來是跟我對掌之人解了。那麽此人是友非敵。”他一想到此節,對方也同時想到:“我只解了他曲池、合谷兩穴,尚有雲門穴未解,原來是跟我對掌之人解了。那麽此人是友非敵。”兩人心念相同,當即各撤掌力。

那少年書生抓起躺在身旁的桑飛虹,急步奔出,叫道:“福康安已被我宰了!少林派眾位好漢攻東邊,武當派眾位好漢攻西邊!大夥兒殺啊!殺啊!”黑暗中但聽得兵刃亂響,廳上固是亂成一團,人人心中也是亂成一團。

眾衛士聽到福大帥被害,無不嚇出一身冷汗,又聽得“少林派眾位好漢攻東邊,武當派眾位好漢攻西邊”的喊聲,這兩大門派門人眾多,難道當真反叛了?

忽聽得周鐵鷦的聲音叫道:“福大帥平安無恙,別上了賊子的當。”待得眾衛士點亮燈燭,趙半山、石雙英,以及少年書生和桑飛虹都已不知去向。

只見福康安端坐椅中,湯沛和海蘭弼擋在身前,前後左右,六十多名衛士如肉屏風般團團保護。在這等嚴密防守之下,便是有千百名高手同時攻到,一時三刻之間也傷他不到半根毫毛,何況只是三數個刺客?但也因他手下衛士人人只想到保護大帥,趙半山和那少年書生等才得乘黑逃走。否則他數人武功再強,也決不能這般輕易的全身而退。

眾人見福康安臉帶微笑,神色鎮定,大廳上登時靜了下來;又見少林派掌門人大智禪師和武當派掌門人無青子安坐椅中,都知那書生這一番喊叫,只不過是擾亂人心。

福康安笑道:“賊子胡言亂語,禪師和道長不必介意。”安提督走到福康安面前請安,說道:“卑職無能,竟讓賊子逃走,請大帥降罪。”福康安將手一擺,笑道:“這都是我累事,算不得是你們沒本事。大家顧著保護我,也不去理會毛賊了。”他心中甚是滿意,覺得眾衛士人人盡責,以他為重,竭力保護,又道:“幾個小毛賊來搗亂一番,算得什麽大事?丟了一只玉龍杯,嗯,那也好,瞧是哪一派的掌門人日後去奪將來,再擒獲了這劫杯毛賊,這只玉龍杯便歸他所有。這一件事又鬥智又鬥力,比之在這裏單是較量武功,不是更有意思麽?”

群豪大聲歡呼,都贊福大帥安排巧妙。胡斐和程靈素對望一眼,心下也不禁佩服福康安大有應變之才,失杯的醜事輕輕掩過,而且一翻手間,給紅花會伏下了一個心腹大患。武林中自有不少人貪圖出名,會千方百計地去設法奪回玉龍杯,不論成功與否,都是使紅花會樹下不少強敵。

福康安向安提督道:“讓他們接下去比試吧!”安提督躬身道:“是!”轉過身來,朗聲說道:“福大帥有令,請天下英雄繼續比試武藝,且瞧余下的三只禦賜玉杯,歸屬誰手。”他雖是說“福大帥有令”,但還是用了一個“請”字,那是對群豪甚表尊重,以客禮相待之意。

福康安吩咐道:“搬開一張椅子!”便有一名衛士上前,將空著的太師椅搬開了一張,廳心留下三張空椅。眾人這時方始發覺,“昆侖刀”掌門人西靈道人已不知何時離椅,想是他眼見各家各派武功高出自己之人甚多,與其被人趕下座位,還不如自行退位,免得出醜露乖。

這時胡斐思潮起伏,心中存著許多疑團:“福康安的一對雙生兒子如何又被他奪回?我冒充華拳門掌門人,是不是已被發覺?對方遲遲不予揭破,是不是暗中已布置下極厲害的陷阱?我適才替那少年書生解穴,黑暗中與人對掌,此人內力渾厚,非同小可,他也出手助那書生,自是大廳上群豪之一,卻不知是誰?”

他明知在此處多耽得一刻,便多增一分兇險,但一來心中存著這許多疑團未解;二來眼見鳳天南便在身旁,好容易知道了他的下落,豈肯又讓他走了?三來也要瞧一瞧余下的三只玉龍杯由那派的掌門人所得。

其實,這些都只是他腦子裏所想到的原因,真正的原因,卻是在心中隱隱約約覺得的:袁紫衣一定會來。既知她要來,他就決計不走。便有天大的危險,也嚇他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