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第 二 章 魔逢魔緣

幸好,他的功力深厚,兩個時辰之後,呼吸於是正常,不覺身軀蠕動了一下。

這時他已恢復了部分知覺,覺得全身飄然不聽使喚,不禁大駭。

以為自己真在陰間,正在煉獄。

驀地,微風吹過,清香撲鼻,他心中又是一驚,難道牛頭馬面的陰間,也有什麽奇花異草?

他很想睜開眼睛看看,自己身在何處。

又害怕自己真在陰間地獄,山谷峽道的風一陣陣的掠過,雖然已是四月,吹得人身上還是一陣陣涼意,就像陰風掠過。

誰有勇氣,正視那淋漓的鮮血,慘淡的人生,悲慘的現實?!

他想睜眼欲瞧的意念,又復打消,心道:“嗯,我何不用聽覺,搜索周遭的情況!”

於是一動不動地仰躺著,潛心靜聽。

四周無聲無息,沒有恐懼,沒有鳥叫,一片死寂,只有微風拂過藤蔓的沙沙之聲。

他輕輕地咬了一下舌頭,沒有感覺,兩牙一合,狠命的咬了一口,痛得他微一呻吟,但他聽不到自己的這種聲音。

心頭一陣罔然,猛地睜開眼睛。

他看到了,是實實在在地看到,兩邊的千丈絕壁,兩邊一邊黝黑,仿佛萬丈深潭,東邊被一瀉千裏的月光照著,巖石冷峻。

微一側動頭,鮮嫩的新葉撫摸著他的臉,剛好一滴露珠滴在他的臉上,一滴冰涼。

他用力一嗅,天啊,一陣幽香.

這感覺,真好!

活著的感覺,真好1

他不想動,懶洋烊的躺著,嗅覺、視覺都今他毫不懷疑還活在這個世上。

而且還是躺在藤網之中。

他一點一點的回憶,他記起是一條青影,將自己一掌打下懸崖的。

細數著一片碎銀子的月光,知道自己還活著,心裏一寬,又把眼簾垂下,閉目行功運氣.幸好那姓黃的小子並不想把自己一掌震死,只是內功太強,把自己震飛,內臟六腑倒沒受到什麽傷害,主要是懸崖大高,下落得愈來愈快,愈來愈急,在藤網上將自己震昏了而已。

真氣流轉,注入四肢百穴,漸漸的能屈腿伸腰,全身暖烘烘的,於是又突然睡去,覺得比睡在‘六合神教’的大床上,蓋著錦被還舒服,還安意。

不知過了多久,一眸雙眼,頭頂一線天地,狹長的窄縫裏白雲悠悠,日光下透。

哦,又是一天,好親切的陽光,他伸手想抓一把,緩緩的一揮手。真的感覺到陽光如水似在指尖上流動。

他忽然湧起一陣感動,不由得淚流滿面。

從絕壁上透下的陽光,越來越強,外面肯定是一個美麗的晴天,風和日麗,鳥語花香,他突然有一種沖動。

身子一彈,想站起來。

“嘩啦”一響,人往下一掉,藤網已被他踩出了一個大洞。

他趕忙伸手一抓,將自己吊住,背心上出了一身冷汗。

感到眼前光影馬上暗淡起來,身子一股涼意,低頭一看,下面黑洞洞的,雲騰霧繞,深不可測。

原來自己還在摩天嶺絕壁的中部,慕地一緊,又出了一身冷汗。

再不敢造次,縮著手臂,緩緩的將自己的身體吊起,小心翼翼地扒上藤岡,伏著不動,長長地籲了一口氣。

用鷹目再次打量萬丈峭壁,光溜溜的如刀砍斧削,縱使有登天輕功;也是徒然,除非自己是長著羽毛的鳥兒.

他失望的收回目光,摸摸自己的身子,一根羽毛也沒有。

這一摸,摸著肚內空空,弄了一夜,只覺得饑腸轆轆,再躺了一會兒,越躺越餓,肚子裏的腸子直絞,清水從口中淌了出來,難受極了。

伸出舌頭舔了舔嘴邊已幹的血跡,腥腥鹹鹹的,清水一淌,“哇”的一聲吐了出來,又不能坐起,糊了一臉。

史百川堂堂的‘六合教主’那裏受過這般苦,如果旁邊有人看見,他早就一頭撞死,反正也是自己一人,想著想著,幹脆就窩囊到底,伸手在自己的臉上一氣亂抹,將吐出來的汙物糊弄自己滿臉都是。

回想自己的身世,一幕幕地現上心頭,浮出腦海史百川本是身在一個宦官家裏,豪門巨富,但生下來就一邊臉紅,一邊臉白,鷹眼塌鼻,凹額翻唇,暴牙,要多難看就有多難看,長得慘不忍睹。

這麽一個怪物偏偏出生在一個宦官豪門,多麽有辱門庭,讓同僚看見,豈不矮人一截,於是生父將他扔到一個荒山野嶺,讓他自生自滅。

在荒山野嶺哭了三天三夜,最後才被一個討飯的老翁撿起,已奄奄一息.老翁無兒無女,獨自在山上過著淒苦歲月,風燭殘年,家徒四壁,晚上沒被子蓋,就拾些柴火。

老翁缺了一條腿,雙眼皆瞎,昨天在街上乞討,被店家推出店外,後又被野狗咬得遍體鱗傷,山村的小孩又將他騙到山上。

寒冬蠟月,大雪封山,老翁昏倒在雪地裏,耳邊聽到小孩的哭聲,慢慢地爬,爬了三天三夜才爬到小孩的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