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四 卷 第 五 章 殘花敗柳(第3/4頁)

他自然是聽說過解桃花瘴的解藥的,但他久居山林,對有桃花瘴的地方自是避而遠之,自然也就不會用心去記,模模糊糊地記起了一些,一時卻又不太拿得準。心中便有忐忑之感,暗想:“要是解藥錯了,那個怪人還不把我的頭也像捏石塊那樣捏個粉碎?我的頭可沒有石塊那般結實!”

他走過了幾道山梁,終於將他所知道的幾種草藥采齊,便又趕著往回走。在他的心中,竟沒有想到避過“殘花敗柳”。

回到那條小溪邊,皮半痕走近“殘花敗柳”時,“殘花敗柳”突然出手,反手一抓,已扣住了皮半痕的腳躁,皮半痕只覺身子一麻,不由自主就一下子萎縮在地!

“殘花敗柳”這才轉過身來,他的身子已顫抖如秋天的枯葉,顯然他是在忍受著無邊的痛苦!其實桃花瘴侵入人體時,並不會給人帶來痛苦,但“殘花敗柳”藍落天要強力以內家真力與桃花瘴相抗衡,兩股力量在他體內相持不下,這才造成了他的痛苦!

皮半痕不明白“殘花敗柳”為什麽要對自己下手,震驚與恐懼使他說不出話來了,只知緩緩地看著對方。

“殘花敗柳”從牙縫中擠出話來:“這是解藥麽?”他的目光落在皮半痕手中的草藥。

皮半痕張了張嘴,卻說不出話來。“殘花敗柳”的手纖細美麗,但握在皮半痕的腳上,他感覺到的卻是極度的不適,就像一只癩蛤蟆趴在他的腳上一樣。

他只好用力地點了點頭。

藍落天吃力地伸出手,接過皮半痕手中的草藥,分出一半,遞給皮半痕,緩緩地道:

“把它吃下!”

皮半痕又吃了一驚,因為這些草藥應該是用來煎著服下的,怎麽能夠生著吃?何況中了桃花瘴的是“殘花敗柳”而不是他啊!

但一看對方那張詭異可怕的臉,他便沒有勇氣分辯了,接過了草藥,就一點一點地往嘴裏塞,然後再大口大口地嚼,吃得直翻白眼,眼淚猛流!

嚼了老半天,他才將那一把草藥咽下,心中不由對“殘花敗柳”大罵不已,不過臉上卻是不敢露出有什麽不滿之色!他暗忖道:“幸好沒有去將山楂樹的根扒來,先前好像聽人說若有山楂樹的樹根做藥引,那效果就更好些。這次若是把山楂樹根也找來了,那自己如何將它生生咽下?”

待他吃完了草藥,“殘花敗柳”滿意地點了點頭,抓起剩下的另一半草藥,便往他自己嘴中塞。

皮半痕再不明事理,此時也明白了“殘花敗柳”藍落天的用意,對方顯然是信不過他,怕他采來的草藥是用來毒害他的,所以才逼皮半痕先吃下一半。

想到這兒,皮半痕不由有些氣惱,心道:“這人怎麽如此不講理?”他用力地抹去了嘴角上青色的草汁。

“殘花敗柳”吃的速度很快,似乎他吃的並不是難以咽下的野草藥,而是什麽美味。待他吃完了草藥,仍是不肯放開皮半痕的足踝,兩個人便那麽一個坐著一個躺著,靜靜地不動。

過了約摸半個時辰,正當皮半痕已極度不耐煩之際,卻聽得“殘花敗柳”長長地籲了一口氣,慢慢地坐了起來,這才放開皮半痕的足踝。

皮半痕趕緊將腳收了回來,一時不知該不該乘機逃走。

“殘花敗柳”怪聲道:“你叫什麽名字?”

皮半痕愣了愣,方道:“我……我不知道。”

的確,他並不知道自己的名字,他從小便離開了父母,也許小時候他是有名字的,但他已記不起來了,何況對他這樣的生活來說,有沒有名字並不重要。

話剛說話,他便覺得胸口一痛,整個身軀便飛了起來,如同一只斷了線的風箏般飛出數丈之外,方砰然落地!

他覺得自己的七臟六腑一定已被擊得碎作一團了,無邊無際的劇痛讓他對自己居然還活著感到萬分驚訝!

掙紮了半天,他才艱難地從地上爬起,卻已站不起來,只能無力地靠在一棵樹上,一張臉已是蒼白得可怕!

“殘花敗柳”冷冷地道:“你竟然敢戲耍我?”

皮半痕想要開口,話未說出來,便先已噴出一大口熱血!喘息了好一陣子,他才吃力地道:“你……你這人太不講理……我……我的確不知道自己的名字。”

“殘花敗柳”一半美麗一半醜陋的眉毛一挑,嘶聲道:“你居然還敢如此說?你知不知道我要殺你便像捏死一只螞蟻那麽容易嗎?”

皮半痕見自己救了他,他竟還要恩將仇報,心中已是憤怒不已,當下恐懼之感也飛走了,“呸”了一聲,竟然倔著不說話!

“殘花敗柳”何嘗見過人敢如此對他無禮?他的眼中湧過一片殺機!倏地,殺機又如潮水般慢慢退去,他覺得這人大概真的是不知道自己的名字,否則不可能敢拿性命開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