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二 卷 第 四 章 同源之異(第2/4頁)

古錯恭聲道:“小的願先聞您老良言。”

古令木道:“你亮起這‘天鉞’二字作招牌,日後生意自會極為興隆,所謂客大壓主,我勸掌櫃的見好就收,別勉力支撐。”言下頗有深意。

古錯一躬腰道:“您老教誨的是,小的自會銘記在心,客人多了,我自會多招夥計,不知您老又有什麽事能用得上小的?”

古令木道:“我有一犬子,一向心高氣做,說不定什麽時候會來貴店中,他脾性不好,如有什麽冒犯之處,還望看在我古令木的臉面上,擔當一二。”

古錯故意驚問道:“您老居然就是雲飛山莊的莊主古令木?誰又敢得罪您的公子?”

古令木道:“你也不必與我說憚了,若是笑天鉞真的安安份份做起掌櫃來,那普天下之人還不笑得滿地找牙?”

古錯神秘一笑,道:“既然您老如此擡愛,那我只有勉力而為了。”心中卻思慮道:

“定是爹知道二哥會對我在江湖中攪起的風雨頗不服氣,加上前幾天欲帶石敏去卻被我給攪了,定會尋上門來找岔。而多又知笑天鉞武功高深莫測,二哥定會吃虧,才來此店中,口說是相求,實際上是說‘這是我銷魂扇古令木的兒子,你看著辦吧’,一般人定會忌憚古令木的武功,不敢開罪古雲了。”如此一想,不由一笑。

古令未見古錯應諾下來,便不再說話,低下頭來只顧吃他的點心,古錯竟在爹的兩鬢間看到幾縷白發,不由一陣心酸,忙轉過身去。

古令木吃完點心,讓古錯結賬,古錯忙道:“您老是小店第一位客官,我豈敢要錢?這可是我們開店的行規。”古令木聽他如此說,也不勉強,告辭而去。

古錯這才進裏間,將鍋底灰洗了,又對著銅鏡搓了搓臉,剛才笑了那麽長的時間,臉都僵了。

沒想到第二個客人居然是從窗子裏進來的。

那人從窗子裏進來,自然得先把窗格子打了,剛修整的窗子立刻又讓人用掌震散了,古錯能不憤怒嗎?但他竟沒有憤怒,相反,一見那人進來,他就笑得更開心了,似乎他剛撿了一大堆元寶。

那人左手戴著一只黑色手套,身細如竹。

除了墨白,誰會如此模樣?難怪古錯笑得如此開心,他趕緊上前,迎道:“客官辛苦了,小的先讓人徹上一杯茶,如何?”

墨白也不笑,甚至表情也沒有,似乎只有兩片嘴唇在動,墨白道:“碧螺春。要快。”

一杯碧螺春很快端上,看著墨白一口一口地啜著,古錯忍不住道:“其實你不必那麽辛苦地從窗上進來,從那大門進來,豈不更好?又體面,又輕松。”

墨白似乎已陶醉於碧螺春的清香之中,頭也舍不得擡起,說道:“因為我想在窗子上打出一個洞來。”墨白的聲音本是如金屬般尖銳,如今伏在茶杯上說話,那聲音在杯中一陣回響,在旁人聽起來反而很正常了。

如果僅僅因為想打一個洞而去打一個洞,那未免太霸道太不講理了,所以古錯忍不住又道:“打出一個洞來,那你又有何益處?”

墨由道:“不是對我有益,而是對你有益。”

古錯更奇了,驚訝道:“對我又有何益?”

墨白道:“你開了這麽一個店,生意一定會很好。但這客人中難免有不好纏的,說不定要賴賬開溜了什麽的,那時一見這窗子有一個洞,可過一人,他就可以從這洞中溜出去了。”

古錯似乎生氣了,道:“你還說是幫我,如此一來,賴賬之徒豈不是更可輕松溜走了嗎?

客官你這可是跟小店開了個大玩笑了。”

墨白道:“不會,不會,掌櫃的你放心,只要那人敢踏上這窗台一步,他就得回到店來,不過不是豎著,而是橫著回來。”

“橫著?也好,也好。”古錯眉開眼笑了,他相信墨白在那窗邊至少已做了五處手腳。

先是有親人來送他一句良言,現在又有一位老友來幫他一事,難怪他笑得如兒開心了。正要再答訕幾句,墨白卻不再理他,已一口一口喝完那條,卻也不再兌水,竟找來一雙筷子,將裏邊的茶葉一片一片挑了上來,咀嚼著咽下!

古錯見他吃相如此之惡,趕緊走開。

日頭漸高,酒樓裏客人漸漸多了,人聲開始嘈雜起來。

先是一個奇胖無比的女人走了進來,還好,店門能讓她剛剛擠進,只是有塊門扇被擠得有點晃動了門頂的灰土“卟卟”往下掉,一進店來,瓏瓏便覺得這店變小了,光線也暗了點,哪敢上前招呼?古錯只好自己硬著頭皮上前,訕訕一笑,道:“這位小姐……”

那奇胖無比的女人卻打斷古錯的話道:“你看我像小姐嗎?”那聲音婉韻清麗,好聽至極,古錯吃了一驚,忙道:“小的走了眼,還望娘子見諒。”那胖女人這才滿意,笑了起來,只見全身胖肉一陣亂抖,又用那優美的聲音問道:“你這店打起了‘天鉞’的招牌,莫非你就是笑天鉞?”說完,就用那陷在臉上的眼緊緊盯著古錯。古錯笑道:“我只知我現在是酒樓的掌櫃,至於笑天鉞,只是一個符號而已,就像帽子一樣,可以隨時戴上隨時摘下,如果你說你是笑天鉞,我也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