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二 卷 第 八 章 善惡難分

便在此時,豐寒星已從“清歌茶樓”回來了,回來時他的神色頗為頹萎與緊張,還有悲憤,一到“殘雨樓”,他便將那個老家人叫入房中,兩個人在一起嘀咕了半天.待老家人出來之時,他的臉色也變了,變得極為蒼白,似乎剛剛有不幸之事降於他身上.甚至,他的眼中有了一種殺氣,一種與他身份不相符的殺氣。但他的殺氣卻被深深地自我壓抑著,也正因為如此,那眼中隱然的殺氣才更讓人看了心中一凜。

睡了一陣,歐陽之乎醒了過來,他覺得精神頗佳,只是有點餓了.此時尚未到用晚飯之時,而歐陽之乎從來沒有讓別人侍候的習慣,所以他決定還是到外面去吃點什麽.

他在街上走著走著,後來才發現自己不知不覺中又走到“清歌茶樓”前面了。歐陽之乎不由苦笑一下,看見“清歌茶樓”斜對面有一家酒樓,便走了進去,要了幾個小菜,一小壺花雕,便自斟自飲起來。

現在,歐陽之乎所坐的位置恰好對著“清歌茶樓”的側面幾個窗戶.歐陽之乎便這麽慢慢地喝著酒,靜靜地看著“清歌茶樓”。

然後他看到一個他做夢也不會想到會在“清歌茶樓”出現的人,那人便是小六林子.當然,現在的小六林子已是扮作了茶樓的夥計,但那一身打扮卻掩不住她的小巧玲瓏。

何況,小六林子是歐陽之乎這一生中接觸的第一個女人。

歐陽之乎不由揉了揉眼.不錯,那夥計的確是小六林子所扮的。現在,她正心不在焉地擦著一張桌子,從歐陽之乎看她時,她便開始擦了,一擦就是半天,似乎她要將桌子摸出一朵花來才肯善罷某休。

顯然,“清歌茶樓”的掌櫃與她有一定的關系,要不就是小六林子喬裝之後混入“清歌茶樓”的,不然的話,她如此心不在焉,做掌櫃的豈不立即讓她卷席走路!

小六林子的爹是豐靈星,那麽這個掌櫃的不單與豐寒星關系非同一般,而且與豐靈星也是熟絡的很.

一個能與“邪佛上人”門下兩個弟子都有不尋常關系的人,那麽此人便極不尋常了.正在歐陽之乎思路翩飛之時,小六林子出來了,她的肩上背著一個小小的細口布袋,看上去,她便是茶樓一個正在去置辦東西的夥計.但她接下來的舉止便不像是一個茶樓的小夥計了.只見她走到一輛馬車前,對那車夫說了些什麽,那車夫搖了搖頭,然後她又比劃著手勢又說了幾句,那車夫的頭搖得更快了。

小六林子又問了邊上幾輛馬車車夫,那幾個人也是一個動地搖頭,甚至有人臉上竟有驚恐之色.

小六林子似乎失望地嘆了一口氣,向四周瞧了瞧,大約是找別的車子,卻沒有找到.然後,她便向南走了,腳步匆匆.

約摸走了半裏路,後面忽然響起了馬車軲轆之聲,很快,一輛馬車從她身旁疾馳而過.小六林子正待叫喊,那馬車已在前邊戛然而止,一團黃塵立即彌漫開來.只見黃塵飛揚處閃出一個人來,正是這馬車的車夫,手中持著一塊長長的馬鞭,頭卻用一根臟兮兮的布紮了起來,也許是為了防這漫天飛揚的黃塵吧.這車夫的臉也臟兮兮的,額頭上還貼著一張狗皮膏藥,只有他咧嘴時,那副牙齒還讓人看了順眼些.

這個臟兮兮的車夫一下車,便向小六林子這邊喊道:“兄弟,再添十兩銀子,我便捎你去,管他XX的什麽黑風崖,白風崖.老子豁出去了,我就不信那黑風崖裏的人真的那麽邪氣,還能生吃了老子不成?”

他說得倒沒錯,如此一副臟兮兮的模樣,讓人看著都倒胃口,哪還敢生吃他?

小六林子大喜,道:“只要你將我送到,我便給你六十兩銀子。”

車夫顯然是樂壞了,他風吹日曬雨淋,一年到頭還掙不到六十兩銀子呢?

小六林子一上馬車,車夫便一揚馬鞭,吆喝一聲,馬車便‘轟轟’作響地跑開了.這個車夫顯然是個耐不住寂寞的人,才跑了幾步,便粗聲大氣地道:“兄弟這麽急著要趕去黑風崖,卻是為何?看你身子頗為單薄,也不怕那兒的惡人?”

小六林子道:“去那兒找一個人……你也不用多問,我又不會少了你的銀兩.”

車夫道:“那是,那是。”沉默了片刻,他又開口了:“現在趕去黑風崖,恐怕今日是折不回來了,莫非兄弟要在那兒住上一宿?”

小六林子極不情願地“嗯”了一聲。

這車夫卻不識趣,又好奇地道:“你定是在黑風崖有什麽親友了,想必對黑風崖熟悉的很,聽說那兒有一個古怪老頭,會騰雲駕霧,呼嘯來去,人說他已是半仙之體了.”說罷,他便偷眼看了看小六林子.小六林子“撲哧”一聲笑了,道:“他哪是什麽半仙之身?只是輕功卓絕些罷了,人家都稱呼他老人家為‘孤風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