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五 卷 第 五 章 寄身邪門(第3/4頁)

忽地門外有一個人沉聲道:“聽什麽鳥《琵琶記》?大爺我要聽《漢宮秋》。”i眾人皆暗道:“什麽人如此蠻橫無理?”那中年鄉紳更是勃然變色,眾人齊齊順聲望去,這麽一望,本是一副義憤填膺狀的幾個人一下便泄了氣,訕訕地坐?下來,喝起悶茶了。

阿紫也向那邊一望,眼中閃過一絲喜色,老漢也i從那茶杯旁抽出身來,向門口的那人望去。

只見門口的人身子頗為小巧,但卻並不削瘦,一塊塊的肌肉隱然鼓起,再看他的臉部,卻是一副惡相,雖無橫肉,但其臉為倒三角狀,上寬下窄,兩眼:極小,眼眶內陷,射出兩道陰森逼人之光芒,讓人不:由地一震。

掌櫃的早已搶步上前,巷聲道:“馬大爺終於來了,上等的碧螺春,我可是為你備好三日了,就等你來用的。”那人哼了一聲,走了進來,他走路的姿勢頗為古怪,所跨的步子很小,前一只腳剛跨出,後腳便趕緊跟上,樣子便有些滑稽別扭了,但卻無人笑他,也不知是習慣了,還是不敢笑。

那人在東首找了一張桌子坐下,與他同桌的還有二人,他們見這位”馬大爺”與他們同桌而坐,面上皆有驚惶之色。

倏地,其中一個白袍書生站了起來,道:“啊呀,我家娘子讓我去扛些米糧回家,竟讓我給忘了。”言罷,匆匆付下茶資,出了”淡月茶樓”。剩下的那人有些坐立不安了,低著頭沉思片刻,突然一拍額頭,道:“該死,該死,竟忘了今日是我丈人六十大壽!”也趕緊往外而溜。”馬大爺”冷冷地哼了一聲,那人立即驚出一身冷汗,卻已顧不上擦,到了門口,又忙裏偷閑摸了一把,一溜煙地跑開了。

賣藝的老漢側過身子,輕聲地問一個茶客道:“這人是誰?如此模樣可惡?我還道是蛇精來了。”那入神色大變,驚恐地向”馬大爺”望了望,才以低得幾乎不可聞的聲音附在老漢耳邊道:“‘千異千幻宮’的馬如風,人稱‘殺人如麻,追命如風!’”老漢神色一變,轉過身來,他的眼中竟也如阿紫一般閃過一絲驚喜之色!

不錯,這兩人正是歐陽之乎與柳兒所扮的,他們在這”淡水茶樓”等了三天,已有些心急了,馬如風卻遲遲未出現。在這三天中,他們聽到了不少與唐晴舟有關的傳聞。千異千幻宮的人開始懷疑唐睛舟已叛離了千異千幻宮了,否則在澡堂殺了一個人之後,便銷聲匿跡了呢?

柳兒與歐陽之乎聽了這種議論,不由暗暗好笑,卻又擔心千異千幻宮的人察覺有異之後會提高警惕,這樣下手起來便不那麽方便了。

現在,聽說眼前此人便是馬如風,他們怎不高興?‘掌櫃的走到中年鄉紳面前,道:

“這位大爺,馬大爺平日難得一來,你便順了馬大爺一次,先聽個《漢宮秋》,如何?”那中年鄉紳還能再說什麽,只有點頭的份了。

柳兒便又行至馬如風桌前,微微一笑,手成蘭花式,白如雪塑,嫩如茶蕾,只聽得她開口唱道:“妾這一去,再何時見陛下?把我漢家衣服都留下來。正是,今日漢宮人,明朝胡地妾,忍著主衣裳,為人作春色!”眾人已忘了馬如風在場,都情不自禁地叫了一聲好。叫了之後,才覺得有些不妥,忙偷眼向馬如風那邊望去,卻見馬如風也是臉露微笑,似已深深沉醉其中,不由松了一口氣。

歐陽之乎心中暗自折服不已,沒想到柳兒只學了半日唱腔,再加上幾個夜晚的演練,竟能如此出神入化了,而自己學了幾樣樂器,卻連一個梆子也敲得烏七八糟。

柳兒一笑,接著唱:“則什麽留下舞衣裳,被西風吹散芳香,我委實怕空車再過青苔蒼,猛到閨房,那一會想菱花鏡裏妝,風流淚,兜的又橫心上。

看今日昭君出塞,幾時似蘇武還方?

一曲唱罷,眾茶客都木立不動了,一時竟無法從那天籟般的聲音中醒過神來。

歐陽之乎卻已站起身來,拿著那只小木盤,向馬如風這邊走將過來。

眾人見他如此,便知其意,不由全都失色,因為馬如風在”淡月茶樓”用茶,何嘗給過錢?這老漢如此不識好歹,怕是要吃苦頭了。但眾人懾於馬如風在一側,又豈敢提醒那老漢?

眾人心道:“這老漢有什麽閃失倒也就罷了,那小女子若是也跟著受牽累,倒真是叫人於心不忍。”歐陽之乎棒著小木盤,離馬如風已越來越近,馬如風的臉色先是一變,接著便笑了,笑得有點空洞,眾人皆為歐陽之乎捏了一把汗。

歐陽之乎在馬如風面前站定,伸出那只小木盤,一叠聲地道:“多謝,多謝。”倏地,歐陽之乎一翻腕,小木盤中的三枚碎銀如電而出,二枚直軟如風的雙目,一枚直奔馬如風的’天鼎穴‘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