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卷 第 四 章 邪功噬心

眾人怎麽也弄不明白方才還獨鬥三人猶自遊刃有余的牧野靜風,怎麽轉眼間像是變了個人似的,在苦心大師一招之下便吃了大虧!

而且在苦心大師的掌風尚未擊中的時候,他的神情已有些異常!

如此詭異之事,讓群豪百思不得其解!

牧野靜風受傷之後,臉上竟然沒有暴戾嗜殺之情,與先前的他幾乎判若二人!

牧野笛劍尖一顫,“錚”地一聲輕鳴,人已如驚鴻掠空,向牧野靜風疾掠過去!

人劍合一,劍法如神!

這是足以讓許多高手心寒的一劍!

但牧野靜風竟然毫無反應,似乎已中了邪一般,怔怔地站著。看上去倒像是在等待著牧野笛一劍洞穿他的身體!

他臉上的表情極其復雜,以至於沒有一個人能分辨出他此時是悲。是喜、是驚、是怒、是懼!

難道是方才苦心大師的一掌傷他太重,以至於他已無力反抗?

或是他另有絕招,要誘敵深入?

所有的聲音都因為牧野靜風出人意料之舉而歸於寂然!

連聲音似乎也在這一刻停止了。

大多數人不會憐惜牧野靜風的覆滅,只是驚訝於他對飛速迫近之死亡的反應而已。

電光石火間,一個人影突然從斜刺裏疾掠而出,“錚”地一聲,是長刀離鞘之聲,一把銀色的刀疾然劃向牧野靜風!

竟是敏兒!

她恰好擋在了牧野笛與牧野靜風之間,揮刀向牧野靜風砍去!

如此一來,牧野笛的攻勢已被她阻隔了!如果牧野笛不收勢,勢必會傷到敏兒!

牧野笛也算是前輩高手,怎能誤傷晚輩?何況敏兒是“日劍”蒙悅、“月刀”司狐的女兒,其分量又非一般武林後輩可比!

無奈,牧野笛只能生生止住勢在必得的一招!

敏兒的刀揮向牧野靜風時,出於一種高手的本能,牧野靜風略略一擋——按理,只要稍有武功之人,都可以迅速閃過牧野靜風這種形同虛幻的封擋,然後直取牧野靜風的要害部位。

但聞“當”的一聲輕響,敏兒的刀竟已彈向一側,她的身子突然一個踉蹌,竟恰好歪跌至牧野靜風身側,牧野靜風的劍本是下意識地收回,無巧不巧,劍刃正好橫於敏兒身前!

就在一刹那,敏兒的另一只手借著兩個人的身體掩護,飛快地在牧野靜風的側腰輕輕虛擊一下,方驚呼道:“快放開我,我乃日劍、月刀的女兒,你敢奈我何?”

其實牧野靜風根本無意傷她,在晨暉乍現的時候,他的靈魂、心靈就開始重歸於澄明,對昨夜之舉頓生痛悔之心,深深自責不已,又怎會再傷敏兒?

在他心靈歸於澄明清朗之時,絕心的“逆天大法”及邪門內力就再也無法與牧野靜風體內的內家真力相融,在他出招之時,兩種截然不同的力量在他的體內相互撞擊,頓時使他的五臟六腑如同遭重錘猛擊,所以才會踉蹌而退,又恰好迎上苦心大師的掌風。

敏兒正是因為知道牧野靜風身上已發生了不為外人所知的變化,也許面對牧野笛的攻擊,心有愧疚的他不願抵擋,所以岌岌可危!

她急中生智,立即故意也奮起攻擊牧野靜風,其實恰好替牧野靜風擋下了牧野笛的攻擊,同時她又假裝被牧野靜風所挾制,且以話語暗示牧野靜風可以利用她是“日劍月刀”的女兒這一點,讓眾人投鼠忌器,從而謀得脫身之計。

可惜在日夜陰陽交錯之際的牧野靜風,因為心靈剛剛從黑暗步入光明,神智還有些模糊,以至於他對敏兒的計劃領悟不了,無奈之下,敏兒只好頗為牽強地把這一出戲演了下去!

已有不少人看出了敏兒被挾制的過程很蹊蹺,而且也未免太簡單了,牧野靜風幾乎未做什麽動作,敏兒已背靠牧野靜風,不再動彈了。

敏兒的叫嚷聲自然提醒了牧野靜風,但此時的他心中幾乎被深深的自責完全占據,愣了一下神,方開口道:“敏兒,我……”

敏兒見他神態有異,生怕功虧一簣,忙截過話頭,搶先冷笑道:“莫非你還想為你的行為解釋什麽嗎?我恨自己有眼無珠,竟然相信了你的鬼話!如果不是你,我娘、我爹都不會來到這絕谷之中,我娘更不會死!”說到這兒,她的眼圈紅了。她的話是不讓牧野靜風道破她的計謀,但在其他人聽來,不由同時想到“月刀”司狐已為鏟除武林邪魔而死,如今自是不能讓她的女兒再有個三長兩短!

牧野靜風心亂如麻!他此時已完全明白敏兒的心意,若在黑夜裏,這是他求之不得的脫身機會,但在此時,他已不願如此做?!

敏兒暗暗著急,她故意道:“爹,你不用管女兒,盡管殺了他!他在這絕谷中犯下這麽多錯誤,武林正道絕不能放過他!”

她的話無疑是在提醒牧野靜風:“眾怒難犯,除此之外,別無他計!”“知女莫若父”,何況蒙悅是知道牧野靜風具有雙重的心靈,他對自己女兒所做的一切心知肚明,忖道:“既然女兒有此心,不如便成全她吧。如果牧野靜風這小子有個什麽三長兩短,她就永遠也不會快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