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卷 第 三 章 佛鎮六方(第2/4頁)

所有的目光立即齊齊射向那邊,僅看一眼,眾人便被眼前的情形驚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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邑城,邑城十分繁華。

但繁華的是城東,從城東走向城西,就猶如從天堂走向地獄一般。

但有人說真正出人物的地方卻是城西,對於這種說法。贊同的人極多——這並不奇怪,在貧困的土地上能頑強活下來的人,必有其驚人的生命力。

城東街多,城西巷多。

這是城西一條極為普通的巷子,普通到即使你走過這條巷子一百次,到了第一百零一次,你仍是記不得它的寬窄,它的深淺……

一進巷子,就可感覺到一股潮濕的氣息,縱是在日頭高照之時,仍是如此。

巷子狹窄、肮臟,一條窪窪坑坑的麻石路面,兩側低矮簡陋的房子,仿佛隨時都會向置身其中的人壓下來。站在巷子中,可以看到掛在屋檐下的臘肉,晾曬的衣物——那衣物仍在沒完沒了的滴著水。

走進這條巷子裏的人,應該是販夫走卒,應該是如巷子一般平凡的人。

但,此刻,緩步走在巷子中的人卻是極不平凡!

這是一位玉樹臨風般的年輕人,他的五官俊朗得無可挑剔,一身白衣,更顯出他飄然出世的氣度。

這樣一個年輕人應該與寶馬香車為伴,與佳人美酒為伍。

但他卻不可思議地走在了這條近乎醜陋的小巷子中。

巷子裏本有幾個人在高談闊論著,忘乎所以,但在這年輕人踏入巷子裏的那一刻起,所有的聲音全都不期然地靜了下來,人們以一種近乎敬畏的目光望著突然而至的年輕人。

年輕人並未因為眾人有些失禮、驚詫的目光而惱怒,而是十分友善地向眾人點頭致意,笑意謙和。

每個人都在惴度著這位不速之客的來意。

年輕人一直走至小巷的盡頭,方停下腳步,輕輕叩擊小巷盡頭旁側的那扇灰暗木門。

在眾人驚訝的目光中,那扇木門“吱呀”一聲開了,年輕人閃身入內。在他的身後,有人忍不住道:“那兒住著之人是新搬來的一對母女,莫非他……”

下邊的話,被他人以眼色制止了。

白衣年輕人走進屋中,屋內光線黯淡,彌漫著一股淡淡的朽木氣息。

一個美艷絕倫的女子在他身後輕輕掩上門,道:“任少俠,多謝你為我娘找到這樣一間屋子。”

被稱作“任少俠”的白衣年輕人正是任玄——亦即牧野靜風之子牧野棲。牧野棲道:

“些許小事,何需掛齒?”頓了頓,又道:“為何不見前輩?”

那女子道:“我娘在裏屋。”

牧野棲道:“這屋子如此簡陋,若不是前輩堅持,在下倒想為你們另覓一間潔凈些的住處。”

那女子道:“怎敢再勞任少俠費心?其實我娘因為雙目失明,一向只願居住於陰暗的屋子。”

是否因為在陰暗中,失明者的缺陷才不至於太明顯?

那女子為牧野棲砌了一杯茶,道:“若非任少俠出手,只怕我們母女二人早巳被風宮中人所殺,如此大恩,我們不知何以為報,心中甚感不安。”

原來,這女子正是段眉的女兒阿雪。段眉、阿雪逃離風宮時,幸得牧野棲相助,方脫離險境,牧野棲將她們安置於一個小村莊中,兩日前又為她們在邑城重覓居所,安置於這條巷子裏。一則她們先前的屋子與此屋環境頗為相似:二則此巷僻靜,隱身其中,不易為外人察覺。

牧野棲接過茶放於一張小桌上,忙道:“風宮暴虐橫行,江湖中但凡有點血性之人,無不對風宮恨之入骨,在下所為,實是微不足道。不過風宮勢布天下,你們能從他們手中脫險,也算是幸運之至了。”

這時,只聽得裏屋一陣咳嗽,好不容易方停下,段眉那枯澀難聽的聲音傳來:“阿雪,是任少俠來了嗎?”

牧野棲當即恭聲道:“正是晚輩任玄,前輩是否身子欠安?”

段眉苦笑了一聲,道:“我受了傷寒,並無大礙只是全身乏力,又怕傳染他人,望任少俠恕我不便當面向你致謝。”

牧野棲道:“前輩言重了,前輩要好生歇養身子,”

阿雪道:“我正要去藥店為娘抓幾副藥呢。”

牧野棲道:“今日邑城內武林中人似乎甚是不少、不如我陪姑娘同去藥店,如何?”

阿雪略一沉吟,道:“如此又要偏勞任少俠了。”

牧野棲一笑,道:“姑娘再稱少俠,可真是要讓在下汗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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邑城城西最有名的酒樓是“春晚樓”,但城西的“春晚樓”若是與城東的酒樓相比,則立時相形見拙“春晚樓”樓上臨街的桌上有六個人圍坐著,其中一人頭戴竹笠,笠沿壓得很低。

在酒樓中還戴著竹笠,本就很不尋常,而此人還有不同尋常之處:無論端酒、握筷,他用的全是左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