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卷 第 三 章 神州四極(第3/4頁)

無法倚借卓陽等三人保全性命,在強於自己數十倍的對手面前,申屠破傷留下的人馬惟有死亡一途!

頃刻之間,九人已被斬殺於亂刀之下,每一具屍體都有數十處傷口。

最後一聲兵刃飲血的聲音響過,整個思過寨歸於一片沉寂。

不知什麽時候,風雨已停,天色漸亮,但亮得有些不真切,空氣中有一種不安氣息在湧動,更有如古舊銅錢上的綠銹般的微微甜腥味在悄悄流動,平添無數肅殺之氣。

悟空老人嘆息一聲,道:“今日本非血厄劍問世的最佳時間,沒想到群逆會在今日出手。”頓了頓,轉向佚魄道:“你傷得太重,宜早些療傷休養。”

佚魄道:“是!”卻依舊立於原處,道:“思過寨百廢待興,一切還賴前輩運籌指點。”

他的聲音顯得有些虛弱。

“你師父何在?對於思過寨,他比老朽所知更多。”悟空道。

佚魄神色一黯,緩聲道:“師父他……已經離世。”

悟空聞言身子微微一震。

巫馬非難一身血汙,搶步至悟空面前,恭然拜倒,道:“老仆巫馬非難見過主人!”

悟空道:“起來吧!”轉而聲音低沉地道:“羊劫、魚慈他們……是否已遭不幸?”

巫馬非難緩緩點頭,悲痛難抑,他們三人共處於暗心堂已有數十年之久,彼此心念相通,情同兄弟,今日痛失二友,其心情可想而知。

悟空喟然長嘆,道:“當年老朽封埋血厄於思過寨,惟有老朽與四仆、三弟子知曉此事,孰料今日終還是引來了如此禍端,血厄不祥,血厄不祥!”

“既然封埋血厄劍之事如此隱密,恕晚輩直言,此事又如何為風宮及其他勢力所知曉?”

說話者是穆小青。

悟空看了她一眼,道:“風宮勢力之盛,天下人共知,其宮中能人異士,也是層出不窮,若有人能洞悉五行之氣與星象,要查出血厄這一兇戾霸世的兵器並非不可能。至於方才挾制三個孩子的人,他們的主人對老朽如此了解,而且老朽已看出那柄巨刀是新鑄成不久,卻已是曠世神兵,能鑄如此兇殘之刀的人,天下又有幾個?從古至今,鑄兵之術,莫出三藏宗,而血厄劍本就是三藏宗之物,因此據老朽看來,這些人應是三藏宗門下。三藏宗不為中原武林所知,他們的勢力卻比風宮更為可怕!”

略略一頓,繼續道:“當然,也許有人泄了密也未可知。”

“晚輩所知不多,卻知風宮是由於他人告密,方會對思過寨大舉進攻。”佚魄道。

悟空示意他繼續說下去。

“將這一秘密透露給風宮的人,極可能就是我師父。”佚魄緩聲道。

眾人錯愕當場,寨主燕高照怎會引火焚身,為思過寨招來勁敵?而佚魄一向對師父燕高照尊崇有加,又為何有這不敬之詞?

劍簧閣內錯綜復雜之事,又豈是眾弟子所能想象?

悟空聞言也吃驚不小。

佚魄長吸了一口氣,當下將在劍簧閣內所發生的一切簡扼敘說了一遍。

話畢,眾人鴉雀無聲,神情復雜至極。

範離憎心道:“若是佚魄不將真相說出,杜繡然、穆小青、天師和尚大概不會當眾講明真相。佚魄是燕高照的大弟子,又頗得燕高照賞識,那麽燕高照的陰暗一面,無疑會讓他人將之與佚魄聯系在一起,這對佚魄明顯不利。另外,佚魄既為燕高照愛徒,‘子不言父過’,師徒間亦是如此,佚魄卻將師父之事當眾說出,這豈非會讓他人鄙視他?佚魄不會不明白這一點,但他卻仍是這麽做了,這卻為何?”

範離憎望著佚魄剛毅的臉龐,以及他那坦然無悔的眼神時,恍然間已領悟到了什麽。

悟空老人喃喃自語般道:“莫非,是我錯了……也許,世間最難悟透的不是五行、星象,而是人心……?”他對燕高照一向頗為信任,沒想到燕高照竟對他怨恨如此之深。

範離憎自覺此時應向眾人表明自己並非真正的戈無害,他正待開口,忽聽得元攬秋失聲道:“陽菁妹子呢?”

眾人這才意識到區陽菁已不知所蹤,當下佚魄立刻派出人手四下尋找區陽菁。範離憎是惟一知曉區陽菁真實身分的人,他猜測區陽菁多半已借機遁走,若是眾人能將她找回,自己也可當面揭穿她的廬山真面燕南北傷勢雖重,但由眾多弟兄救治,倒也慢慢恢復了一些,他取下套於右臂的血厄劍,有些吃力地行至悟空面前,道:“老前輩,先父身負守劍之責,卻未能盡職,所幸如今血厄劍終未落入他人手中,請老前輩收下,以免再出差錯。”

悟空接過血厄劍,若有所思地望著燕南北,道:“是你擊退了風宮四老中武功最高的禹詩?”

燕南北道:“晚輩不知他就是禹詩,甚至晚輩也不明白自己怎能擊退他。”這是他的肺腑之言,當時禹詩的驚世之擊本是燕南北根本無法抵擋的,冥冥間卻有一種心靈火花閃過,燕南北在下意識中閉上了雙眼,心靈相通,靈台一片空明,雖是雙目不能視物,但萬事萬物卻在心中,一股奇異的力量由血厄劍而發,貫入他的體內,再由他的體內返回劍身,循環往返,生生不息,前所未有的充盈沐浴著燕南北的身心,恍惚間,他感覺到自己是在攜劍而舞,而非面對前所未有的強敵,面對前所未有的危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