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卷 第 七 章 戰魔之甲

藥鼎山。

別之棄得知師一格、荊樹未能找到白辰與小草,心情頓時有些沉重了。他之所以將白辰、小草斷然拒之門外,並非因為他絕情絕義,而是因為他對殺妻之恨刻骨銘心。其實他又何嘗不知上一代的恩怨,與小草並無多少關系?與白辰更是毫不相幹?

別之棄最終還是忍不住道:“我對藥鼎山甚為熟悉,還是由我親自去找一找吧。”

師一格望著對方,未曾說話,但眼神卻在表達著他的意思。

別之棄頹然道:“不錯,如果她真的想不……不開,此時也已無法挽回了。”

師一格沉默了片刻,輕嘆一聲,道:“求死谷只怕已從此煙消雲散,若是墨門南北之爭以南支徹底覆亡而結束,那麽這種結束,是否又是我們所希望的?”

他像是在問別之棄,又像是自問,更像是在質問墨門中的每一個人。

別之棄動容道:“求死谷已……覆滅?”

師一格緩緩點頭,道:“花輕塵的女兒本是惟一的幸存者。”

言下之意,若她有了不測,那麽求死谷就從此在江湖中消失。

別之棄愕然道:“求死谷一向極少與外界接觸,除了我們北支的人外,外界的人本不可能知道求死谷實際上是墨門的一支,難道……難道是北支當中有人……將消息透露了出去?”

墨門南北兩支雖然紛爭不息,但這種紛爭一向不願驚動外人,更不會將對方出賣給墨門共同的敵人。別之棄問罷,心中頗有些忐忑,擔心師一格告訴他的事實印證了他的猜測。

所幸師一格搖頭道:“此事與北支並無關系。”

別之棄暗自松了一口氣,他自功力盡廢之後,便終年在藥鼎山中,對墨門中人他已知之甚少,惟有師一格進山時,方會對他說起門內大小事宜。求死谷被水族所滅,只是近些日子的事,別之棄對此自然一無所知了。

當下,師一格將求死谷如何被水族所滅的經過大致說了一遍。

聽罷,別之棄良久無語,雖說墨門自八十年前內部紛爭以來,南北兩支不和已久,但畢竟是一脈相承,如今求死谷遭遇滅頂之災,北支的弟子竟不加過問。此刻別之棄的心潮起伏,感慨萬千。

師一格輕聲道:“其實,墨門弟子都知道南、北之爭,是沒有任何結局的,無論誰占了上風,對墨門而言,在紛爭不息中只會不斷削弱自身的勢力。只是,雙方誰也不肯退讓,不肯示弱,曠久之爭,大傷元氣,終於給了水族可趁之機,各個擊破……”

別之棄緩聲道:“每個人都明白的道理,卻未必有人能摒棄舊怨。”說完苦苦一笑,接道:“一只碗破了,無論怎麽修補,都是有裂隙的。譬如我,我與南支的仇,可謂……不共戴天,我無法做到那分超脫,與他們盡釋前嫌。”

想到求死谷已慘遭滅門,他不願再說下去。非議已死去的人,終非大丈夫所為,他轉過話題道:“無論是師父,還是大師伯,都對師弟你贊賞有加,說你具有墨門‘兼愛’之心,可惜生不逢時,未在墨門精誠一致、榮辱與共之時投身本門,而是處在這內訌不息之際,否則以師弟之能,必大有作為。這些年來,所有墨門中人似乎都已習慣了門內的四分五裂,唯有你一人,還在疲於奔走,欲使墨門各力量重歸一統。

師兄我與你雖然道不相同,但對你的心志,卻是極為折服的。其實,你這麽做的結果,也許終會將自己推向尷尬之境,南、北兩支都不能容你。“師一格的臉上出現了少有的凝重之色,他的眼中有堅毅的光芒:“墨門傳承數千年,絕不應在我們這一代手中消亡,千年的風雨先人都一一承受下來了,為何我們不能承受區區數十年的磨礪?”

說到這兒,他意識到自己有些激動,以至於忘記是在與自己的師兄說話,於是便住了口。

別之棄卻並無不悅之色,他嘆了一口氣,道:“我隱於藥鼎山已十幾年,一直在暗中查尋‘戰魔甲’的下落,幾乎找遍了藥鼎山方圓十裏之內的每一寸土地,卻仍是一無所獲。”

聽他提及戰魔甲,師一格頓時有所警惕,他的目光迅速四掃,見荊樹、壹二都不在附近,這才低聲道:“大師伯精通五行遁甲之術,他推算出戰魔甲在藥鼎山一帶,應不會有錯。戰族中人對戰魔甲百般珍視,當然會藏得極為隱蔽。師兄在藥鼎山采取醫病,懸壺濟世,已為世人所共知,沒有人會懷疑你深居藥鼎山的真正目的是為了戰魔甲,相信師兄終有一日能找到它!”

難道,世所共知的“藥癡”別之棄深居藥鼎山,吸引他的竟不是藥鼎山的奇藥,而是所謂的戰魔甲?

一個連門下弟子也要刻意隱瞞的秘密,又會是一個怎樣的驚人秘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