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卷 第 三 章 顯山露水(第2/4頁)

容櫻抽絲剝繭般將整件事情的來龍去脈理了一遍,最終歸結於這一個疑點上。

容櫻的疑點是源於牧野靜風對她說的那一番話,在容櫻看來,知道她隱藏多年的秘密的惟有枯智一人,若非是枯智向牧野靜風泄密,牧野靜風又怎會知道幽無尊的死因以及她與幽求的關系?

但事後深思熟慮之余,容櫻發覺了不少可疑之處,其中最重要的就是枯智在風宮玄流的地位很重要,牧野靜風當然明白,如果枯智的確在暗中與牧野靜風有交往,牧野靜風又怎會向容櫻透露如此重要的信息?而今夜一旦斷歸島被攻下,得利的將是正盟中人,而不是風宮白流的人,以牧野靜風的智謀,又怎會做出如此不明智的舉動?

其實,這些疑點,容櫻本應在更早的時候就已發覺,但當時因為她得知幽求與幽蝕極可能已在洛陽劍會相遇,而幽蝕與幽求一向積怨甚深,兩人極可能會發生沖突。故一向冷靜的容櫻亦因此而心煩意亂,牧野棲正是利用了這一點,才成功地騙過了容櫻。

讓容櫻對枯智起疑心的是牧野靜風,那麽讓枯智的師尊相信枯智身分已暴露的人又是誰?

容櫻決不會想到在風宮白流地位特殊、又能讓正盟信其所言的牧野棲,所以容櫻一時無法將這兩件事集中於同一個人身上。

但無論如何,她已明白今夜正盟的全面進攻絕非偶然,而是蓄謀已久,而枯智的死則是一個極好的契機。

自知道戰魔甲是落在白辰身上,而白辰是曾被牧野靜風廢了武功的人之後,容櫻已知道無論如何,枯智絕沒有同時泄露戰魔甲的隱藏之地及幽無尊之死兩個秘密。因為前者得利的是風宮白流的仇家,而後者得利的是風宮。

容櫻相信無論其中曲折如何,枯智被他人所利用已是事實。

如今,幽蝕落在了孤絕無相的手中,鮮於皆安戰死,枯智被殺,“吉祥營”的統領官漠已為戰魔甲趕赴信州;斷歸島的勢力大為削弱,風宮玄流被正理設計攻入島上之後,大勢已去。

容櫻並無驚惶之色,僅這一點,足以說明她能成為曾勢壓天下武林的風宮之主絕非偶然。

她相信成就大事者,就應審時度勢,能明智地取舍進退。此刻,她所思慮已不再是如何守住斷歸島,即使她有回天之術擊退正盟中人的攻擊,之後白流勢必趁玄流大傷元氣而出擊,那時斷歸島必定無法再次幸免。

何況今日要想擊退正盟中人談何容易?

容櫻將那管骨笛握在手中,輕輕地揣摩著。

她的眼神閃爍不定,似是將做出一個重大的決定。

※※※

半個時辰之後。

廝殺聲由四面八方不斷向無間殿靠近,此時,激烈的金鐵交鳴聲已退至無間殿數十丈開外。

門外響起一個低沉的聲音:“宮主,正盟的人已逼近無間殿!”

容櫻平淡地道:“知道了。”

頓了頓,又道:“你讓守衛‘墨樓’的人來見我!”

“是!”

外頭的人應了一聲。

容櫻這才站起身來,將那塊玉佩放入懷中,手中握著骨笛,走至窗前,推開窗子向外望去。

一片火光立時映入了她的眼中。

在火光的映射下,一場血腥廝殺展現於她的眼前。

她以近乎淡漠的神情望著那慘烈的一幕幕,對她來說,血腥的廝殺已司空見慣,已無法讓她動容,她的思緒超越了廝殺中的傷亡。在她的眼中,生命已不足為道,更重要的是勝與負,成與敗。

風宮玄流中人無疑是驍勇兇悍的,但因缺乏如鮮於皆安那等級別的絕頂高手,缺乏枯智那樣的智囊,他們的驍勇兇悍亦改變不了他們必亡的命運。

容櫻的目光掃過全場,最終落在了在天符樓前盤膝而坐的一位僧人身上。

雖然相距近十丈,但容櫻仍是一眼就認出那位白須飄飄的僧人是少林高僧苦心大師。

苦心大師盤坐於地,雙手合於胸前,默數佛珠,他的雙眼微閑,神情慈祥安寧,仿佛此刻他仍是置身於莊嚴肅穆的佛門中,在他耳邊響起的並非金鐵交鳴聲,而是回蕩於佛門大殿的木魚聲。

本性自靜自定,只緣觸境,觸即亂。

見亂不亂,是為不亂。

容櫻冷冷一笑,將窗子掩上了。

這時,門外有人道:“屬下柳屈人拜見宮主,宮主有何吩咐?”

容櫻目光一閃,道:“進來吧!”

一人推門而入,反手掩上門,向容櫻施禮之後,便恭立一側。

此人臉色白中泛青,雙目微陷,眼中閃著幽幽光芒,讓人一見之下就會產生一種極為不適之感。

容櫻望著他,靜默片刻,方開口道:“‘墨樓’還能守多久?”

柳屈人道:“一刻鐘內絕不會有任何閃失!”他的聲音極為奇特,尖銳刺耳,但說話時的唇舌似乎並未如何動作,仿佛聲音並非來自他的口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