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卷 第 八 章 主仆不分(第3/4頁)

身在虛空,他已從容踏步而出,仿若在他的腳下,就是堅實的土地。他的行動不疾不徐,猶如天馬行空,頃刻間已在半裏之外,其身法之快,已逾越了人們所能接受的武學範圍。

若他是江湖中人,那麽他的武功已高至絕不可想象之境,以至於連範離憎這樣的高手也未曾留意到對方的出現,更不曾察覺他與穆小青之間所發生的一切,皆是在此人的運籌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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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亮了,陽光射在窗欞上,帶來了冬日的暖意,範離憎醒了過來,卻不敢動,穆小青如一只倦懶的貓一般縮在他的懷裏。她的秀發已散開,散在範離憎的頸上、胸前。

昨晚所發生的一切慢慢在範離憎的腦海中浮現,並越來越清晰,他的心情復雜難言。

少頃,穆小青長長的睫毛顫了顫,睜開眼來,正好與範離憎的目光相遇,她的臉上頓時顯出一片暈紅,又將眼睛閉上了,嘴角處卻洋溢著一個幸福的淺淺笑意。

但範離憎卻無法判斷出她的幸福是因為可以“獻身於主人”,還是真正的幸福。他迫切地希望妙門大師能讓穆小青恢復如昔,否則對於昨夜所發生的一切,他總有一種負罪之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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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宮無天行宮。

特地為牧野棲而建的笑風樓內大擺宴席,兩列長席分列東西兩側,風宮“神風營”的大小頭目就席而坐,北首主位上則是“神風營”統領牧野棲,十幾名仆從有條不紊地上菜、斟酒,一切都井然有序。

在統領“神風營”這件事上,牧野棲顯示出絕不亞於前任統領都陵的能力。

風宮一度勢壓天下,而“神風營”又是風宮白流最精銳的力量,所以“神風營”中人無不是驕橫自負。但此時席間十余名“神風營”大小頭目無一不是危襟正坐。

牧野棲目光緩緩掃過眾人,最後停留在東首與他毗鄰的席位上,坐於此席的是一個年約五旬之人,容貌枯瘦,十指修長,臉色呈現一種略顯病態的黃色。

此人見牧野棲的目光掃向自己這邊,眼中飛快閃過復雜難言的神色,未等他有所舉措,牧野棲已先手執一杯酒,站起身向他走來,待走到他的席位前方道:“今日宴席是為朱兄接風洗塵而設的,從今往後,風宮再無玄、白之分,宮中弟兄都應齊心協力,共圖戰族霸業!”

說到這裏,他挽著那人的右臂,接道:“朱兄是今日的主客,當與我同席而坐,來!”

言罷與對方把臂而行,讓那人也在北首上席坐下了。

牧野棲手中仍高舉著那杯酒,朗聲道:“朱兄雖曾為玄流主持天山莫寒行宮的大局,卻是受容櫻之蒙蔽。畢竟白流方是風宮正統,如今玄流已灰飛煙滅,朱兄能迷途知返,實是喜事一樁,來!我敬朱兄一杯!”

原來,與牧野棲同席而坐的竟是風宮玄流三大宗主之一的朱元名!席間除了朱元名之外,天山莫寒行宮幾個地位較高者亦在其間,這幾人的神色皆有些緊張。

朱元名惶然立起,道:“屬下乃有罪之人,怎敢領受?”

牧野棲並未讓他坐下,他正色道:“宮主既然已任你為‘神風營’副統領,就說明宮主已對你既往不咎,若是朱兄再提什麽罪不罪的,倒顯得朱兄似乎擔心宮主不能容人了。”

牧野犧緩緩道來,朱元名神色卻已大變,他強笑道:“少主言重了,屬下怎敢有此念?”

言罷雙手端起一杯酒,一飲而盡,侍立一旁的婢女立即上前為之斟滿。

牧野棲哈哈一笑,道:“看來朱兄也是爽快之人。幾個月前,朱兄在我前往天山的半途中與我等交手,朱兄的謀略,讓我至今記憶猶新啊!”

朱元名聞聽牧野棲提及風宮白流先前攻襲天山莫寒行宮一事,不由心中“咯噔”一聲,一時摸不透牧野犧此舉的用意。

當下他小心謹慎地道:“那是屬下糊塗之舉,所幸少主智謀遠勝屬下,方未使屬下鑄成畢生大錯!”

牧野棲微微一笑,道:“我有一事至今不明,收復天山莫寒行宮之舉本極為隱密,縱是白流弟子,亦是在逼近天山時,才得知他們將要做什麽。朱兄又如何能神機妙算,在中途設伏?”

朱元名道:“這……”一時間竟開不了口。

牧野棲繼續道:“若是當時未見傾天山莫寒行宮所有力量參與那次伏擊,想必朱兄將有更為輝煌的戰果,但事實上朱兄卻沒有那麽做,難道這是因為朱兄還有所顧慮,不敢動用行宮中的所有力量?”

說完輕輕地搖蕩著手中的酒杯,緩緩接道:“莫非,朱兄對那個向你透露我們行蹤的人也不大信任?”說這話時,牧野棲的目光始終落在那只酒杯上,並不曾看朱元名一眼。

朱元名身子微微一震,強笑道:“無論如何,最終屬下仍是驚懾於宮主、少主神威,不敢再有叛逆之舉。”他的輩分比牧野棲高,雖說歸順白流之後,他由玄流三大宗主之一的地位變成“神風營”副統領,比收野棲統領的身分也只是略低一些,但他卻自稱“屬下”,顯然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