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卷 第 四 章 碎裂虛空

眾人大愕;皆為牧野棲劍意在瞬息間有如此大相徑庭的改變而感到大惑不解,他們皆知劍招的變更其實並不難,而一個人所習練劍法的劍意卻是穩定的,或古樸或飄逸,或靈動或刁鉆……劍法造詣越高,其劍法的劍意就越明顯,從而越難改變。牧野犧無疑已將劍法的飄逸從容發揮得淋漓盡致;環視當今武林,己難有出其右者,故他的劍意的倏然更改,更讓人心覺匪夷所思。

牧野棲一劍甫出,一股強大到無以復加的氣勢立時籠罩全場,眾人的呼吸齊齊停滯於那一瞬間,心神為之深深震懾。

“錚”!

一聲久違的金鐵交鳴聲驀然響起。

幾乎與此同時,龐紀一聲悶哼,整個身軀如斷線風箏般倒跌而出,身在空中,已有鮮血標射而出,在虛空中拋灑出一道驚人的光弧。

正盟群豪中傳出數聲驚呼。

牧野棲如影隨形,飛速緊逼,似欲一舉擊殺龐紀。

遊天地、封一點等人見狀大驚失色,正待出手相救,倏聞一聲沉喝,龐紀赫然憑空強擰身軀,身形暴旋之際,劍芒狂熾,無形氣或縱橫座空,噴濺而出的鮮血轉瞬激化為漫天血霧。

牧野棲一聲長嘯,聲動九霄,瞬息間已將自身修為提至最高境界,龐紀敗而不退,激起了牧野棲心中的戰意。此時,在牧野棲心中;只有奔騰不息的劍意與戰意。

他的目光忽視了外界的一切,只剩下龐紀及其手中的劍,而他所有的思緒、心神、氣息,乃至全身肌肉筋骨都為破解龐紀這最後一擊而做出微妙不可言喻的變化。

他的腦海中出現了一片宛如在天地初開時萬籟俱寂的空間,茫茫蒼穹之中,惟有一柄劍正以快逾驚電之速向自己疾刺而至。劍身的每一點顫動,劍芒的每一次閃掣都清晰無比,劍劃虛空的聲音更是猶如回響於他的腦際。

牧野棲只覺周身熱血奔湧,因為龐紀的劍所帶給他的震撼與刺激,一股改天易地、吞掃萬物的雄心壯志由此萌生,他忍不住發出一聲似是由靈魂深處進發出來的呐喊,手中之劍仿佛已與他的心意相通,具有非凡靈性,在電閃石火的刹那間,以完美無缺的方式穿掠而出,完成了它驚世駭俗的一擊。

“當”!

一聲驚人暴響,牧野棲的劍已準確無比地攔腰刺中龐紀的劍身,龐紀的劍頓時斷作兩截。

與此同時,牧野棲倏覺眼前一片紅色的東西突然以快不可言的速度卷掃而至。

是由龐紀的鮮血虛化而成的血霧,血霧在龐紀劍氣席卷之下,被長恨劍法的劍意所牽動,竟在虛空中化作一柄血色的虛無之劍。

牧野灑的心倏然一沉。

沒有片刻思忖的時間,牧野棲以自身對劍的非凡悟性,在招式已用老、力道即將哀竭的那一刹那,長劍自下而上劃出一道飽含天地至理的弧線,那一劍已凝集了他的所有功力,所有對劍的悟性……

血紅色的虛無之劍被生生劈成兩半。

這,就是“大無劍境”的“碎裂虛生”!

牧野棲在完成這驚世一擊之後,身形不可避免地急墜,下墜之時,他感到右胸奇痛無比——他終是未能完成避過那虛無之劍的攻擊,虛無之劍雖然被他一劍劈碎,但那猶如劍一般的血霧在詭異而淩厲的氣勁卷送下,仍是射入了牧野棲的軀體之中。

在即將墜地的那一瞬息,牧野棲強提功力,方穩住身形,斜斜飄落於二丈開外。

他的右胸部位一片殷紅,與他的一襲白衫相襯,顯得格外醒目。

牧野棲的臉色蒼白如紙!

正盟群豪見龐紀終於反敗為勝,不由松了一口氣,龐紀亦忍不住大笑道:“邪不勝正,自古……”

話猶未了,忽然鮮血狂噴,情景頗為駭人。

眾人神色大變!

龐紀的身子晃了晃,向前踉蹌兩步,只覺體內氣血翻湧,想要強行以內力壓住,孰料功力未及提聚,又覺喉頭一甜,鮮血再度狂噴而出。

他只覺眼前一黑,仰身後倒。

封一點急忙掠身上前,在龐紀倒地之前,將之一把扶住。

牧野棲自知受傷之後,已不宜在此多做逗留,當下立即掠身而起,向城門方向掠去。

立即有數名清風樓弟子自幾個不同方位出擊阻攔,刹那間已在牧野棲身前組成了一道防守嚴密的劍網。

與此同時,牧野灑的身後亦有衣袂掠空之聲飛速迫近。

牧野棲暗一咬牙,劍如疾風,向橫亙於身前的那道劍網徑直穿刺而進。在經歷了無數次閃掣、碰撞之後,牧野棲的劍已將那本是密不透風的劍網悉數瓦解,變得千瘡百孔。

牧野棲乘勢而進,他心知此刻自己身處重重包圍之中,危機四伏,故出手之際無不是傾力而為。雖是以一敵眾,但他的劍卻對擋於身前的每一個人都形成了一股強大的壓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