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卷 第 三 章 黑白不分

天儒老人端坐於一張太師椅上,專心致志地品著茶,當牧野棲步入白道“高”字堂總堂時,天儒老人擡頭看了他一眼,語氣平緩地道:“棲兒,你回來了。”

仿若牧野棲只是很尋常的外出而歸,天儒老人對他這期間的風風雨雨、諸多磨難完全淡忘漠視了。

蔔貢子在一側忖道:“主人定是不願讓少主自咎,如此看來,主人似乎真的並未對少主太失望。”

他追隨天儒老人數十年,十分了解主人的秉性。天儒老人乃界外高人,心氣極高,對屬下黑白兩道亦要求甚嚴,牧野棲在武林中惹下了諸多禍端,卻終被天儒老人所寬恕,實是難得一見。

牧野棲恭然施禮後,愧然不安地道:“棲兒讓師父失望了……”

天儒老人以洞悉萬事的目光靜靜地注視了牧野棲片刻,他的眼神充滿了無限的睿智,已可看透世間的生死榮辱。

隨即他向蔔貢子揮了揮手。道:“你與四方一道對高字堂總堂嚴加看守,未經我的允許,任何人不得入內。”頓了頓,他又補充了一句:“包括黑白道的總領。”

蔔貢子領命出去了。黑白道總領的地位猶在衣四方之上,若是他們執意要見天儒老人,只怕衣四方也無法阻攔。而蔔貢子雖無權位,但他追隨天儒老人數十年,連黑白道的總領亦要對他禮讓三分,天儒老人作此安排,極可能就是針對黑白道二位總領。

難道天儒老人身為黑白苑至高無上的主人,竟仍然有顧忌之處?

蔔貢子、衣四方依照天儒老人的吩咐,在高字堂總堂外布下了嚴密的防守力量。高字堂三百余弟子三步一哨,五步一崗,將總堂守護得嚴密如鐵桶。

待蔔貢子、在四方離去後,天儒老人這才道:“棲兒,聽說留義莊是你率人所滅,此事是真是假?”說這話時,他的神情清淡悠遠,讓人難以辨出他是喜是怒。

牧野棲道:“是真,但弟子如有不得已之處。”

天儒老人緩聲道:“你不妨說說。”

“是。”牧野棲應遵。當下他便將攻襲留義莊的事對天德老人簡略地說了一遍。

聽罷,天德老人道:“與為師所推測的相去不遠。”

牧野棲聲音低啞地道:“也許世人水遠也不能理解我的所作所為,所以即使世人憎恨我,我亦不怪他們。”說完輕輕籲了一口氣,接著道:“如今我武功被廢,若從此與正盟,以及整個武林的恩恩怨怨都一筆勾銷,那我也知足了,只是辜負了師父的教誨之恩。”

天儒老人神情復雜地看了看牧野棲,道:“若是從此你就留在風宮,也許不失為擺脫兩難之境的一條出路。”

牧野棲有些驚訝地望著天儒老人,有些不安地道:“師父是責備棲兒不該為風宮出力對付留義莊麽?”

天儒老人緩緩搖搖頭,道:“那是你父親布下的一個局,一個很難識破的局,即使識破,以你的身分、處境,亦會身不由己。也許世間惟有為師方能真正地理解你進退兩難的困境。”

牧野棲聲音有些哽咽地道:“有師父此言,棲兒縱是被萬人鄙視誤解,亦無憾了——縱是不顧師父多年來的教誨,棲兒亦難以苟同風宮的舉止,甚至包括我的父親。當我武功被廢後父親很快便另擇一人為‘神風營’統領,在我的記憶深處,父親本不會如此的。想必風官就是一個巨大的染缸,可以讓每一個進入風宮的人染成黑色!”

天儒老人的目光投向了窗外一個遙遠而不可知的地方,神情專注,像是正在沉思之中。

良久過後,他方收回目光,望向牧野棲,道:“棲兒,你可知為師不惜代價讓你進入風宮,目的何在?”

牧野棲詫異地道:“師又不是說是為了讓棲兒最終有一日控制風官,從而結束風宮與武林正道的爭端?”

天儒老人道:“其實這僅僅是第一步、若是僅僅要操縱風宮,進而消滅風宮,那麽為師根本無須費這麽多的周折,因為以黑白苑今日的力量,已可憑實力與風宮一較高下,若加上正盟,那麽勝算就頗大了。

為師命你進入風官的最終目的,其實是想讓你在逐步控制風宮之後,利用風宮的勢力,成為戰族血盟的新一任盟主,也即戰皇!”

“戰——皇?”牧野棲愕然道。

“蚩尤戰族的後人亦知黃帝四士的傳人結成了四大隱世武門,以求在蚩尤戰族藉五星逆行趁機作亂之時,能有與之抗衡的力量。戰族中人為了使他們的力量能夠更為強大,他們相約在五星逆行將臨之時,召開戰族血盟,並推出戰族血盟盟主,由血盟盟主統領整個戰族!

“為了使戰族血盟盟主之位不落入與戰族意願相悖的人手中,他們規定只許當年蚩尤身邊四大戰將的子孫方可角逐血盟盟主的位置。如此一來,即使中原武林正道能將勢力打入風宮等戰族所創門派,也絕對沒有機會成為戰族血盟的盟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