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三 卷 第三章 殘紅裴鶯

不知過了多久,南宮或才醒過來。

醒過來時,他愣了,用力地搖了搖頭。

四周怎麽這麽黑?

他循著一絲亮光找到了門,一打開,便透進來了耀眼的光芒。

看樣子是早晨了。

南宮或向門外一看,立刻明白過來今天——不!應該是昨天了,他與一個紅衣女子來到了這個廢棄的莊園。

然後,他便看到了皇甫小雀。

皇甫小雀?想到皇甫小雀,他的腦子一下子清醒了好多。

他急忙轉過身去,打亮火折,引著火絨,借著火絨的光,他看到了一截未用完的蠟燭。

他便將蠟燭點燃,舉著它,向那間小屋走了進去。

看到這間小屋,他便想起了許多,他想起皇甫小雀便是在這間小屋的一個墻角裏。

但小屋裏什麽也沒有,只有一個墻角裏有一堆棉絮。

顯然,皇甫小雀本來便是在這兒的。

可現在,她去了什麽地方?紅衣女子呢?想到紅衣女子,他的心便開始往下沉,因為在他的心目中,紅衣女子並不是一個好人。

莫非,皇甫小雀又遭了毒手?想到皇甫小雀,他的心便一陣巨痛,他記起皇甫小雀已經瘋了。

為什麽連一個瘋了的女孩也不放過?

他的雙目開始赤紅如血,如果紅衣女子在他身邊,定已被他撕成碎片!

他一步跨出小屋,便在外面看到了一地的碎酒壇。

“是的,昨天自己喝了不少酒,是紅衣女子陪著他喝的……喝著,喝著,皇甫小雀突然變好了,她說她是裝瘋騙自己的,然後……”他痛苦地揪著自己的頭發,恨自己為什麽對昨日的回憶竟是渾沌一片!

“皇甫小雀好起來了嗎?那麽為何她不等我醒過來就走呢?”南宮或有些糊塗了。

但在此時,地上有幾張紙映入他的眼中,紙上有字,他急忙拾了起來,湊在燭光前,看了起來,只見上邊寫道:

“我已帶走了皇甫姑娘,請放心,我對她沒有惡意,如果我有什麽圖謀的話,在昨夜我完全可以實現。我不是‘奪魂紅蝶’,但我也不是什麽名門正派中人,有人稱我為‘殘紅裴鶯’。裴鶯是我的名字,‘紅’是我愛著紅裝,至於一個‘殘’字,不言自明,既說我的殘忍,又說我只是一個殘紅敗綠而已。但我知道,真正了解我的,只有我自已,如果你能記起昨夜的事,你便會相信我說的話,真正的我與世人眼中的我,並不一樣。”

看到這裏,南宮或暗道:“昨夜發生了什麽?我真是想不起來了。”

他接著往下看:

“我曾經深愛過一個人,但他最後卻舍我而去,原因只不過另一個女人比我的家更有權勢,這段經歷,對我來說,是刻骨銘心的痛,所以我便開始恨上了男人,所有的男人!我常常以我的姿色,使男人醜態百出,聲敗名裂。甚至送了命。”

“後來,我便被人利用了,一方面他以藥物控制了我,另一方面,我對男人的恨,讓我對這種控制並不反感,我以為我從此便將永遠生活在這樣的日子裏。”

“但我終於遇上了你,我可以坦誠地告訴你,我已喜歡上了你,我的愛是因為你對皇甫姑娘的愛,我在你身上看到了已被我徹底否定了的真正的情。”

“也許,唯有我自己才理解自己的這種感情。我的任務,本是利用你對墨山水的恨,讓你成為我們的人,必要時,我將利用藥物來控制你,但我現在改變主意了,我決定要脫離從前的日子。”

“脫離從前的日子,便意味著死!但死又何妨?至少,我已真正的愛過一回,我可以將自己最珍貴的貞節奉獻給你,同樣,我也可以奉獻出我的生命。”

“我會好好地照顧皇甫小雀的,十五天之後,我身上的藥物便會發作,但在那之前,我會為皇甫姑娘找到合適的安身之處,對於現在的她來說,她已認不出你是誰,所以你與其他任何男人沒有什麽不同,她不會認同你的,而我卻不同,我是女人!女人比男人更容易走進另一個女人的心靈。”

“如果皇甫姑娘能好起來,那便真心的祝福你們,請相信我,她的心靈,仍是純潔的。”

“永別了,十五天後,‘殘紅裴鶯’將不復存在,‘銀面人’也將不存在了。”

後面的幾行字,一片模糊,也許,是淚?

南宮或捧著那幾張紙,呆呆地站著。

他有些明白了,有些卻糊塗了。

他已記起昨夜的一些事,但在記憶中,與他纏綿的本是皇甫小雀,怎麽她的信上又這麽說?

也許,是自己酒後神智不清,錯認了人?

他已看到了地上的點點落紅,不由內疚萬分。

他自責道:“為何我總是傷害別人?”

南宮或本是一個豁達的人,但一連串的事,使他憂郁深沉起來,離開南宮世家只有短短的一個月,而他的改變,卻太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