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第十二章 流雲異勁

岑天只有退,而且不得不退!他心裏清楚,兩強相遇勇者勝,高手相爭,氣勢為先。只要自己一退,就很難挽回頹勢,但面對韓信這如雲天之外飛來的神乎之劍,他無法做到不退。

只有這時,岑天才真正感到了後悔,也真正認識到韓信的可怕。如果他不貪財,如果他不輕敵,他或許還有機會,可惜的是,如果只能是如果,它不可能變為現實。

他低嘯一聲,三步退盡,飛腿而出,攻向了韓信的下盤。他並不指望這一腿能夠傷敵,只希望它能阻得韓信來勢的片刻時間,只有這樣,他才有機會拔劍。

“呼……”韓信的腳步一拐一滑,正好讓過了岑天踢出的腿,同時他的劍如行雲流水般直進虛空,手腕振出,幻出千萬道光影,如流星雨般向岑天當頭罩落。

這一劍的風情,已無法用言語形容,整個靈堂陡然一暗,只因韓信的一枝梅出手,劍芒大熾,無光可與之爭輝,只有一道流彩自萬千劍影的中心湧出,映紅了整個虛空。

這是連韓信自己也不曾想象的一劍,更大出他對劍道固有的領悟範圍。這似乎是他無心插柳柳成蔭的一招,卻充滿了他體能的極限與必殺的信念,無論如何,他絕對不能放過岑天。

正是有了這種不可抑制的無窮戰意,使得他在這一刻間,感到了體內有一種不可名狀的東西在復活,在宣泄,同時給他的這一劍注入了生命的激情。

這是從來都不曾有過的事情,也許正是岑天這種高手,才激發出了他對劍道的癡狂與激情。

劍出虛空,他的心與靈魂似乎也隨劍而去。

“轟……”韓信的劍鋒劃出,正好與岑天倉皇中格擋的劍鞘相撞一處,如怒潮般的勁氣在劍鋒上爆裂,其勢之猛,令他幾乎無法把持手中的一枝梅,等他站立身形時,他的人已距岑天一丈距離。

最吃驚的人是岑天,他急中生智的格擋雖然擋住了韓信這淩厲的必殺之招,但透過劍鋒,他依然感到了一股奇寒之氣侵體而入,震得他的心脈氣血紊亂不堪,幾乎麻木。他正想強運一口真氣,硬行拔劍,孰知喉頭一熱,“哇……”地一聲,一口血箭噴灑虛空。

他遭受了重創,在內力相拼中遭受了一記令人沮喪的重創,這幾乎讓他失去了所有的自信。

他雖然未及拔劍,但並不慌亂,總覺得韓信劍術雖精,內力卻不及自己,只要自己耐心與之周旋,終有勝機出現。但是當韓信的玄陰之氣發揮出如斯威力時,他只剩下一個念頭,那就是逃,逃得越快越好。

韓信也並不好受,但是他強提真氣,壓下了翻湧的氣血,冷冷地道:“你可以拔劍,讓我見識一下你這飲血的劍法!”

他之所以改變了自己的主意,是因為他看到了“流星七式”的威力。作為武者,他當然想從高手的身上應驗一下這套劍法的精妙,而岑天無疑是恰當的人選。

岑天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道:“你不要後悔!”

“絕不!”韓信向前迫進一步,殺氣狂瀉之下,靈堂中的壓力劇增數倍,連燭光也黯淡了不少。

“好。”岑天大喝一聲,全身的勁力驀然爆發,便聽得“鏘……”地一聲,長劍自行彈出,像是被一雙無形之手操縱,幻射出劍影無數,鋪天蓋地而來。

這一劍無疑凝聚了岑天一生的心血,也是他畢生所學的精華所在,雖然內力受損限制了它的發揮,但劍勢一出,依然有驚天地、泣鬼神的殺氣存在。

韓信不動,凝立如山,眼芒標出精光,捕捉著這一劍在虛空中幻生的千變萬化。

他是如此地冷靜,以至於岑天幾乎也失去了自信,認為韓信絲毫不懼這一劍的氣勢。就在劍鋒沖進對方三尺距離時,他突然看到了一朵帶血的梅花印在了自己的眼瞳上。

他沒有驚,也沒有懼,他相信這只是高速運動中一時的幻覺,所以不管不理,拼盡全力殺進。他好不容易占得了先機,又豈會輕易將它喪失?可是這一次他失算了,他所見到的,絕對不是幻覺,而是真正的一枝梅的鋒芒!韓信在瞬息之間看出了他這一劍中惟一的破綻,又在瞬息之間刺出了常人不可想象的驚電般的一劍,然後停在了岑天眉心的三寸處。

一枝梅的劍鋒便靜立虛空,如情人相約時的等待,而岑天的眉心隨著劍勢向前,快得已刹不住身形,刹那之間,這動靜的對比,構成了一個絕美而詭異的畫面。

“噗……”一聲輕細的聲響,發出了鋒刮眉骨的喀喀聲,血水流出,順劍身而下,正好染紅了劍背上的那朵無情的梅花。

“你錯了,我沒有成為你劍下的亡魂,你卻成了我使用一枝梅的第一位死者。”韓信緩緩地收劍回鞘,整個人終於松了一口氣,坐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