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第十三章 五音先生

靜,整個殿堂依然靜得嚇人,給人予陰氣沉沉的感覺。面對這如山壓力,未知吉兇的韓信勉力支撐,才算沒有軟癱在地。

趙高的雙手背負於後,左手執一根寸長的銅管,右手拿著一張柳葉帛布,輕輕地晃悠著,讓韓信的心也隨之起伏不定。

毫無疑問,那帛布便是方銳送來的飛鴿傳書,書中究竟寫了些什麽,韓信已不想知道,他只知道自己的謊言馬上就要被揭穿,等待他的,將是一條不歸路。

他是鳳五的弟子,而不是那位復姓鐘離什麽的弟子。鐘離是他按照鳳五事先的安排編造出來的一個子虛烏有的人物,事實上在這個世上根本就不存在有這樣一位冥雪宗的高手。

方銳當然知道真相,所以無論如何,韓信這一次似乎都死定了。

時間一點一滴地流逝,空氣中的壓力也一點一點地增強,就在韓信決定放手一搏的刹那,趙高那尖細的聲音適時響起:“坐,請坐!”

格裏與趙嶽山相視一眼,同時松了一口大氣,因為他們追隨趙高多年,知道他有一個習慣,如果他說話中帶了“請”字,那麽就表明他已把你當作了自己的親信。他歷來認為,如要自己的手下替你賣命,那麽你就要給他最起碼的尊重,把人當牛馬使喚,絕非馭人之道。

他們幾乎是扶著韓信坐在了椅子上,然後在趙高的目光示意下,退出了殿外。

趙高看了看手中的帛布,將它置於桌上,然後緩緩說道:“你想知道這上面寫了些什麽嗎?”

韓信好不容易才壓住自己劇烈的心跳,深深地吸了口氣道:“我不想知道,因為我從來不曾聽家師說到過方銳的名字,因此我想我與他毫不相幹!”

“你也許的確與他毫不相幹,但是從今以後,你不僅應該記住他的名字,而且更要好好感謝他,因為是他讓我最終信任了你。”趙高微微一笑,似乎也為這樣的結果感到高興。

韓信不動聲色,心中卻大感詫異,他怎麽也沒有想到方銳的飛鴿傳書竟然證實了他的謊話,難道說在冥雪宗中確實有過鐘離這麽一號人物?如果不是,那麽問題就出在方銳身上,或許這飛鴿傳書的內容並非方銳所書,而是有人代筆也說不定。

還有一種可能,就是方銳本身就是臥底,是那位擁有另一半綠玉墜的神秘人物,這看上去雖然荒誕,卻最有可能。

但韓信已經決定不再去想,既然危機已過,他更想知道取得趙高的信任之後,趙高派他要做的第一件事會是什麽。

“敝師祖確曾收過一個關門弟子,復姓鐘離,此人天資聰慧,悟性奇高,可惜他為人低調,少有人知。”趙高輕輕念叨,似乎正是方銳傳來的鴿書。頓了一頓,又悠然接道:“以本相的眼光,方銳與鳳五還不夠資格成為你的師父。但關於鐘離此人,我也是第一次聽說,是以本相心生疑竇,不敢不去證實。現在既然查清確有此人,那麽從今以後,你就是我入世閣的弟子。”

“多謝趙相提攜!”韓信恭身謝道。

“你不必謝我,我用人的方式,講究有用則用,無用則棄。你是一個有用之才,而此時又正值我用人之際,所以你能受到重用是必然之事。不過你一定要記住,在我門下,必須全力以赴,否則你很難出人頭地。”趙高似乎很欣賞韓信,於是便多提醒了他幾句。

“趙相的教誨時信一定銘記心間,絕對不敢辜負趙相厚望。”韓信答道。

“這就好!這些日子,你就留在府內,不要東走西跑,我有一件事情要交給你辦,等到時機一到,我就會派人通知於你。”趙高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道。

韓信告辭出來,格裏與趙嶽山無不拱手道賀,韓信想到入殿時的那一刻兇險,余悸未消。在趙嶽山的安排之下,將尋芳樓作為他暫時的棲身居所。

“你既蒙趙相看重,只要努力,早晚必會出人頭地,就安心地住下去。至於你帶來的人馬,我一定會好生照料,但請放心。”格裏完成了自己的使命,便要告辭離去,他心系暗殺團的事務,不敢久留,向趙嶽山叮囑幾句,這才匆匆而去。

趙嶽山囑咐韓信道:“相府重地,不可妄入,你這些天就在花園多多走動,切忌不要亂闖亂撞,否則被相爺知道,將會對你不利。”

“多謝總管。”韓信心中的大石已經落地,神色自然好了許多,他甚至想找幾個舞姬放縱自己一下,但是一想到鳳影,便再也不起這非分的念頭。

“影兒,你還好嗎?”韓信憑窗望北,心中不免憑添幾許惆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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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二十七,距趙高五十壽辰愈發近了,相府的膳房之內,開始忙碌起來。

紀空手這些天來一直心緒不定,好不容易布置了一次刺殺計劃,卻因方銳的缺席而落空。直到與韓信見面,始知情況有變,他利用每日三餐送膳的時間,與韓信頻頻接觸,漸漸弄清了韓信入京的來龍去脈,心中更對問天樓多了幾分反感,所謂“士為知己者死”,而問天樓的每一步棋都帶著蒙蔽與欺騙,這讓紀空手對問天樓更加反感。